“眾位都知道,讀書人寫字的時候握著筆時間久了,手上都會長老繭,你說你跟著閩先生讀了三四年的書了,也應該長出老繭了吧,長老繭的位置卻是中指和第四指頭上,萬萬用不到第二根指頭,你再給我們解釋解釋,這其餘幾根指頭上的老繭是怎麼回事?”
書生此刻臉色有些發白,想為自己分辯幾句,可腦子一片混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施恒聽了明白過來,上前就是一個嘴巴,“臭小子,還冒充讀書人,我呸。”說完一拳又打在書生的肚子上,書生躲無處躲,隻生生的受著,片刻嘴角溢出殷殷的血絲來,這是咬到了舌頭了。
看熱鬧的眾人明白過來,也不多說話,施恒上去還要再打,“慢著,你是想把人打死?”沈虞攔到,“施公子就沒想過今天這事兒有你的不對?”
“笑話,我丟了銀子,我還有錯?”
“你剛圍住了這人,大家夥就都說你冤枉好人,你就沒想過為什麼?”
“哼哼,還能是什麼,妒忌我有錢!”
沈虞輕蔑的一笑,“這圍著的百姓大半都認識你,全都不認識他,要是你平時品行稍微的好那麼一點點,也不至於一邊倒的為這個人說話,你還沒明白?”
“你”施恒聽出來這是說自己缺德,事實倒是事實,可誰也不敢說出來,今天這個丫頭倒是敢當著眾人的麵頂撞自己,可想到是李家的人,也不跟她計較,一轉身。要壓著人去衙門。
“慢,”沈虞又上前阻攔。
施恒轉過身來,“臭丫頭,你還有什麼事兒?”
“你沒聽剛才的老丈說,這人身上一股子藥味麼?”
“是又怎麼樣?”
“這沾上藥味,就是跟藥材在一起帶的太久,不是在家中熬藥,就是在藥鋪抓藥,他既然不是藥鋪的夥計,這人家中一定有病人,”
施恒還是沒明白,看著沈虞,沈虞無奈的說,“就說他偷了你的錢袋子,告到了官府,老爺至多就關他個十幾天,別看隻是十幾天,你覺得短,對要死的人呢?你關了他十幾天,他的家人死了,焉知他不怨恨你,不想著找你報仇?”
施恒不說話,沈虞又說,“他身上藥味那麼重,卻雙手空空,一幅藥都沒買,倒是可以問問藥鋪的夥計,在門外徘徊多久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簡單,你借二十兩銀子給這個人,讓他回家救人。”
“我憑什麼借錢給他!”
“算你積德呀,沒聽過一句話,恩澤當代,惠及子孫麼?”施恒不說話了,回頭看了看那書生,再看看圍觀的人,微微一哼,從口袋中拿出二十兩銀子來,扔到那人腳下。
下人鬆開了書生,書生隻是站著,看著地上的銀子,也不去撿,連嘴角的血都不擦。
“你既然有膽子偷,就別怕這個借,現在就看你自己,是人命要緊,還是你的臉麵要緊了。”說完,轉身拉著李瑤就往外走。
“姑娘留步,”人群中有人開口喚道,沈虞回頭,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話,“你這麼三言兩語的在大街上就把案子斷了,將王法曆律至於何地?”
“這個原告方都撤了訴其他人更幹涉不著,況且,我記得我朝先賢宋況宋大人曾經說過,理大於法,而情卻大於理。他又不是殺人放火,你要是看不過眼,把人抓起來送衙門口就是,王法曆律自然是高高在上的,是吃俸祿的老爺們該操心的事兒,與我何幹?”
說完就擠進人群中,進了戲園子了。一路上李瑤什麼都沒說,等在雅間坐定了,才抓住沈虞道,“你今天可是瘋了,真瘋了,你,你怎麼敢說出那些話來……”
沈虞拉著李瑤說道,“還想著給那小偷一點教訓呢,誰讓他牽扯到咱們身上,可後來一想,萬一是家中有病人,被這麼送進官府,就是有人照顧,一驚一嚇的也不好吧,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地方,反正就是這樣了,姐,回家可別跟我娘說,交代下去,誰都別說,要是說出去了,我就被我娘扒層皮的.”
李瑤氣的咬牙道“你還知道害怕,依我說,這戲也別看了,都回去吧,我這心跳的都快到嗓子眼了,走,不看了不看了,回家。“說完拉著沈虞就走。
還沒出雅間,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卻是個小童子,扮著醜角得模樣,倒把李瑤和沈虞嚇了一跳,小醜先見了禮,“幾位姑娘,還是快回去吧,我家老板說看見戲園子外麵來來回回的有幾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怕姑娘們出事,讓小的特來支會一聲。”這事兒就發生在戲園子們外,裏麵的人自然是都知道清楚的。
李瑤嚇得腿倒是有些抖了,抓著沈虞的手瞬間變得冰涼,沈虞見了,忙問,“可還有後門。”小醜忙說,“有的,”沈虞點了點頭,“麻煩幫我們找輛馬車,這雅間的門誰都不許開,要是有人硬闖,就當裏麵有人,硬攔著。”說完,讓墨棋拿出五兩銀子給醜角,醜角忙推脫,不要,“我家老板是擔心姑娘,真不是為了姑娘的銀子,”
沈虞笑道“單為了你家老板給我們的消息,也是應該的,改日定當麵道謝,時間不多了,免得一會真闖進人來,”說完,一行人在醜角的帶領下,從後門坐上馬車,拐了幾條街,才到李家的偏門,進了李家,李瑤神情才緩和一些,,“這段日子也別出門了,誰問起來,都不能說,知道麼?”說完瞪了沈虞一眼,拉著她就往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