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兒地可髒著,咱們還是趁早回去吧。”
沈虞也不多說話,笑眯眯的拉著餘慕昂往岸上走,胭脂和小廝隻好跟上。
“讓,讓,”旁邊赤著胳膊的大漢推搡著,眾人都被擠到了邊上,餘慕昂個子小,腿腳不靈,就被絆倒了。沈虞忙拉起來,“沒事,昂哥摔疼了沒有?”
餘慕昂搖搖頭,那大漢將竹筐子一放,“躲遠點,這是你們這幫人該來的地兒嗎?”沈虞也不生氣,就問“這位大哥,此處是渡口,上岸的下船的,怎麼就不能走了?我們為什麼就不能站著”
大漢把袖子又擼了擼,“這賣魚,你買麼?”
“當然不買,我們站在這看你賣魚。”
大漢嗬嗬一笑“不嫌腥就看。”
話音剛落,大漢就扯開嗓子吼道“賣魚嘍,新上岸的桃花鱔,開江口的黃鱒……”
沈虞也認不出來什麼是桃花鱔,什麼是黃鱒,就見框中的魚雖然離了水,還是勁足,反複翻騰著往外奔
這幾個人站在大漢身邊,很快就引起別人的注意,大家也不是全買魚,都打量官家小姐是什麼樣。
“姑娘,咱們回去吧。”胭脂見人多了起來,怕出什麼事情,又催促著沈虞,沈虞看大漢飛快的給人稱魚,飛快的算賬,江銅板嘩啦啦的往胸`前的油漬口袋裏裝。這裏就是市井。
看了一會覺得沒勁,就又往裏麵走,街道兩旁有些吃飯的鋪子,“昂哥可餓了?”餘慕昂點了點頭,沈虞四下看了看,找了個幹淨的鋪子進去。老板見上了人,忙跑過去把桌子擦幹抹淨。沈虞示意胭脂和小廝也都坐下,“上幾屜包子就行。”
很快,手腳麻利的端了上來,沈虞也嚐了嚐,恩,味道和以前吃的是不一樣,仿佛有魚肉在裏麵,透著股子新鮮味道,也算是嚐了嚐當地特產。
吃完了飯,沈虞也不敢往遠了走,免得時間長了沈老太太擔心,就領著餘慕昂往回走,正好碰見賣魚的大哥往回走,“今天生意如何?”黑大漢咧著嘴笑了笑,“不錯,不錯。小娘子往旁邊一站,魚買的都多。”
胭脂聽著此人說話粗魯,皺了皺眉,沈虞笑著說“那是你的魚新鮮,一看,就知道是從深水上來的魚,買的人自然就多。”
“那可不,這船,我能開出去十幾裏遠,等上一晚上,到第二天早晨收網,就滿了。”
“就是我們行船的江中麼?”
“可不是,我們橫塘人都是靠這條江吃飯。“
“咦,我怎麼聽說這江底怪石頗多,總是沉船啊?“
“哈哈,不知道誰嚇唬你們這些沒出過門的女娃娃,這條江 ,我大小就在江裏遊水長大,怎麼會有石頭,有石頭也早就磨平了。不多說了,快回船去,免得家裏人惦記”
沈虞稱謝,就往渡口趕去,“沈姑”。聽見有人喚自己,回頭一看,是陸言昭回來了,騎著馬,到了沈虞近前,跳下馬來,陸王爺把馬韁繩往下屬手中一扔,皺眉說道“不在船上等著,跑下來你祖母可知道?”
“……祖母知曉。”沈虞回答完就看著陸言昭,此刻陽光下,可算是把人看清楚了,一雙眼睛真真剔透的很,像雨後剛被洗幹淨的黑色瑪瑙,眼角微微有些上揚,睫毛長長的,因為低頭看著沈虞,離得太近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兒傳來。
沈虞忙低下了頭。陸言昭又問,“這個是你弟弟?”
“是,是舅舅家的表弟。”
“幾歲了?”
沈虞覺得,陸言昭像是在審問自己一般,可又不得不回答,“回王爺,今年五歲。”
“叫……”陸言昭還想再問,餘慕昂拉了拉沈虞的衣袖說道,“姐,你看。”幾個人順著餘慕昂的手指方向望過去,原來是隻小貓,花色的,黑的,白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蹲在屋簷角上,“姐,我想要。”
沈虞收回餘慕昂的手指“這貓是人家……”陸言昭看著餘慕昂說道“你想要那隻貓,好,本王抓給你,”說完就奔著房邊走去,沈虞嚇得慌忙拉住陸言昭的衣衫“王爺,我這表弟不懂事,萬萬不敢。他,不,我們,我們不要那貓的。”
陸言昭盯著沈虞“真不要?”
沈虞忙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陸言昭,手裏也抓著,生怕他自己跳上去抓貓,抓不到不要緊,本來就喝多了酒,再出什麼閃失,自己就是死一萬次彌補不了,大約沈虞的眼神很真誠,陸言昭點了點頭,“那,咱們就回去。”
沈虞這才將袖子放下,暗地裏長出了口氣,事情太突然了,嚇死人好不好啊,陸言昭慢慢的在前麵走著,沈虞等人都跟在後麵,餘慕昂大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老老實實的也不說話了。沈虞抬頭看著陸言昭的背影,這個人,怎麼說呢,真真是喜怒無常。上一刻還一板一眼的問著話,下一刻就要跳上房去抓貓,今天不會是喝的有些多了吧。
“沈虞?”
“是。”沈虞聽見陸言昭召喚自己,忙回答著。“你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是,家母,家母娘家姓餘。”
“你家倒是不講什麼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