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倒黴事(2 / 3)

靠,這男的是不是找錯人了,樓上住的那個女孩才是跟著一個大她二十多歲的男人成雙成對出入小區的,人倒黴吃涼水都是嗆著。

錢包裏的錢很少,那男人壓低帽子,騰出一隻手來翻錢包,不耐煩的把錢塞到口袋裏,又拿薑蓧蓧手機查號碼。

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薑蓧蓧臉上,“賤人,還說你沒老公,這電話本還寫著親愛的老公呢。”

白哲瀚剛準備睡覺,電話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薑蓧蓧,沒理。

不停的響,還是接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老婆現在在我手裏,你現在拿十萬塊錢過來,我保準不傷害她,否則的話,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那男人威脅道,“現在叫你老婆跟你說話。”

薑蓧蓧拚命的掙紮,對著電話喊道,“我被綁架了,你快點來救我啊。我在金點家園3棟7樓7-4,不要報警,我會沒命的。”

那男人搶過電話,白哲瀚說,“十萬塊這麼塊就花完了嗎,用這樣的辦法來騙人,你把我想的太幼稚了,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了。”說完掛斷電話。

那把刀的腳尖插在薑蓧蓧的肩膀上,刺破皮肉的聲音是簡單的噗,血流的慢,薑蓧蓧奇怪的看著自己的肩膀,她聽到了白哲瀚的話,忽然明白了些什麼,眼淚和笑容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錢呢?”

“我沒有錢。”

那男人第二刀割開薑蓧蓧的手掌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意,這個女孩竟然不怕痛,也不喊痛,她竟然在看著自己笑。

行走江湖數年,入室盜竊搶劫無數的鄧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有些女人嚇的尿直接都出來,有的跪地求饒,還有的自己把身上脫的精光,稍有反抗的也被刀子嚇得把首飾都摘了,隻有這個女人,竟然對著自己笑,那種哭著的笑,大概在鬼片裏見過,如冤死女鬼般淒涼。

她到底要幹什麼。

一分鍾有可能跟十五天一樣漫長,薑蓧蓧覺得渴,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幫孩子在自來水龍頭下洗澡,夏天的水是冰涼涼的,嚐一嚐有甘甜的味道,是井水,剛喝下又覺得想撒尿,於是兩腿之間流出黃色的液體,安畫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馬路中間,也許不是她,也許是她,那麼死死的閉上眼睛,現在她跟自己躺在一起,也是在眾目睽睽下擺著,燒烤的味道衝入鼻孔,活著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對於每個人而言都是如此。

鄧筠搖搖晃晃站起來,又倒在地上,周圍的幾個男人把他扶起來,遠遠的有不起眼的清潔工掏出山寨機撥打110,警察不在結局的時候不會來,報警的人用的是椒鹽普通話,110小姐聽不清楚,反複的問,你說的是十四號還是四十號,麻煩你慢慢說……

錢始終是抱在懷裏的,但已經不多,隻剩下幾張,帶著血。

“給我繼續打!”鄧筠嘴裏吐出這五個字。

薑蓧蓧的眼前出現了一雙腳,鞋子是磨砂咖啡色係帶,以至於若幹年以後她仍然喜歡男人穿這樣款式的鞋,喜歡一個東西,總有它的理由,跟某個場景某個記憶關聯。

一切都是鬧哄哄,鬧哄哄過後會變得靜悄悄,這雙腳的出現大概是原因,打手們都停住了手。

鄧筠看到了一個人,就像見到了鬼一樣。

趙剛的屍體是被自己切開以後堆在洗衣機裏的,打開蓋子時裏麵還有鄧筠妻子的內衣內褲,豹紋內衣和豹紋小丁字,趙剛是老大,老大想要手下的女人易如反掌,但妻子還是跳樓了,也許是被喝醉的趙剛推下去的,總之頭骨碎得很徹底。

趙剛是老大,老大死了,老二老三老四都要找凶手,誰找到了就能當老大,蒲遠輝一看到趙剛的屍體就皺皺眉,說了聲,“叫警察去找鄧筠,這事我們不能自己動手。”

“老大,我們去哪裏找?”手下有個高高瘦瘦的家夥外號叫雞三,古靈精怪的懂得揣摩領導的心思,“要不我叫我們的檔口留意下,手機群發消息怎樣?”

蒲遠輝點點頭。

瑪麗酒吧是鄧筠當初賣搖頭丸發家的地方,蒲遠輝覺得鄧筠一定會去那裏借錢然後跑路,其實偶爾也會替姓鄧的不值得,至於嘛,又不是親老婆。

晚上九點,雞三的信息顯示,鄧在瑪麗酒吧出現。

鄧筠看到蒲遠輝,腿一軟,想跑也沒跑多遠就被抓住了。薑蓧蓧抬起頭看那雙鞋的主人,他正看著自己,好奇的,像在打量一隻流浪狗。

如果是小說裏的男主角,蒲遠輝肯定是長的輪廓分明、長睫毛、有著修長手指和冷漠眼神的霸道帥男人。可惜是現實,蒲遠輝長的並不帥,反而有點胖,也不高,目光好像難以集中,他的紅色格子襯衫和黑框眼鏡配上小平頭根本就不像出來混的,在夜晚的人群中像華為加班後出來拍散拖的IT工程師。

“他搶了我的錢。”薑蓧蓧指著鄧筠,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道。

蒲遠輝豎起拇指,“強悍的女人!你不痛嗎?”

說完伸出一隻手拉了她起來,她很輕,跟一床一斤重的蠶絲被一樣輕,腿上流這麼多血還能站起來,真讓人不敢相信。

薑蓧蓧接過雞三從鄧筠手中奪過來的錢,心存感激,“謝謝,我不痛,我自己找家診所包紮下就沒事了。”

旁邊看打鬥的賣煙的老大爺目瞪口呆的看這個流血的女孩子走到自己麵前。

“麻煩你,給個塑料袋裝錢。”薑蓧蓧伸出手。

老大爺顫抖的扯出來一個不知道在哪裏撿的紅色大塑料袋,十萬元丟在裏麵顯得很輕薄的一小打,薑蓧蓧包了起來,夾在腋下,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回頭向蒲遠輝鞠躬,“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她在心裏默念道,希望有一天還能在這個城市遇見你。

如果一件事情,總是去想,也許有一天總會實現,薑蓧蓧在護士縫針的時候睡著了,沒有用麻藥,也不覺得痛,隻是覺得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