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英倫小鎮,走上一條私家道。大路盡頭的鐵門外,一個製服筆挺的門衛恭敬而戒備向他們行禮。
古家在倫敦住的是一間典型的英式鄉村別墅,壽命大概能追到維多利亞女王那個年代,房子維護得非常好,現代化的痕跡完美的融合到舊時的家具與陳設間。
寧可之前來過這裏,她知道這棟別墅裏的一盞吊燈年齡都在自己之上。
“可可!”寧遠昔披著雪白的羊絨披肩從裏麵迎了出來,上前抱住女兒,親了親,然後退開兩步握著寧可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接著便皺眉歎息:“你氣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媽媽。”寧可勉強笑了笑,解釋道:“我連著趕了這幾天的飛機,再強壯的身體也受不了啊。”
“那倒是。”寧遠昔忙點頭,“我燉了湯,待會兒多喝點。能給你補一補。”
“遠昔,你確定你燉的湯可可喝了會補嗎?”古雲馳謙和的微笑。
“叔叔好。”寧可忙跟古雲馳問好。
“你說什麼話啊?”寧遠昔嗔怪的瞪人,我煲的湯怎麼就不能補了?我選的是最好的食材好吧?
古雲馳笑著攬過愛妻,低聲去哄。
佐羅忙招呼寧可:“BABY,餓壞了吧?走,洗手吃飯。”
寧可的心裏一陣別扭,之前的時候她覺得古雲馳對自己媽媽好到什麼程度都是應該的,但現在覺得父親枉死,可媽媽卻在別人的懷裏幸福的笑,心裏就像是被紮進了一根長刺一樣難受。
事實上,寧遠昔是幾倍於寧可聰慧的女子,寧可又是自己的女兒,她的眼神隻那麼一閃,她就猜到了女兒心中的不快。隻是她們母女兩個多年來的習慣,跟古家沒有關係的事情,就不會當著古雲馳父子的麵去說。
晚飯自然是沒什麼胃口,但寧可還是堅持把寧遠昔夾給自己的菜吃掉,還喝了一碗蟲草雞湯。
飯後,寧遠昔歉然的對古雲馳笑了笑,拍著他的手說:“可可這麼遠來,肯定有事。你先睡,我陪陪她。”
古雲馳對愛妻素來千依百順,自然不說什麼,隻叮囑:“早些睡,充足的睡眠是女人保持美麗的基本條件哦。”
“知道。”寧遠昔笑著起身,在古雲馳的臉頰上吻了吻,拉著女兒上樓去。
進了寧可的房間,寧遠昔施施然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問:“可可,你是有什麼事吧?”
寧可反手把房門鎖上,從自己的包裏拿出那個文件袋遞過去:“媽媽,有人給了我這個。”
寧遠昔接過檔案袋來,遲疑的打開,卻在看清楚第一頁的標題時驟然變色。
寧可也不說話,隻站在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草坪上有燈,昏暗的燈光把草坪照出詭異的色彩,真像這詭異的世界,叫人永遠也看不清楚。寧可想。
寧遠昔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把那疊資料細細的看完,看完後她臉色蒼白,神情呆滯的靠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寧可轉身看見她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抽痛,轉身走過去蹲下`身半跪在她的麵前,低聲叫了一句:“媽媽?”
寧遠昔回神,低頭看著跟前的女兒,顫著聲音問:“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寧可雖然不是直腸子的人,但卻從不在寧遠昔跟前撒謊:“一個人給我的。”
“什麼人?”寧遠昔微微皺著眉頭,問。
“她叫章含壁,應該是尚雅慧的人。因為她說,她是嚴肅的未婚妻。”寧可看著寧遠昔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那麼,你覺得這些資料有多少真實性?”
“我覺得她能毫不掩飾的把這些東西拿給我,就不會作假。”
“……”寧遠昔沉默了。
寧可說得對,對方毫不掩飾,毫不避諱,直接把這些東西送到寧可麵前,肯定考慮過這些東西會被懷疑。弄些假的資料來換取對手的鄙視,這並不是什麼聰明的事情。像尚雅慧這樣的女人,應該不會這麼做。
況且,尚雅慧年輕的時候是做情報工作的,以她的手段,能搞到這些東西應該不費什麼力氣。
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的,那麼……
寧遠昔痛苦的低下頭,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裏,壓抑著心口強烈的仇恨和不安,壓抑著幾乎要洶湧而出的淚水。肩膀微微的顫唞著,漸漸地有低低的哽咽聲從指間傳出來。
“媽媽……”寧可有些害怕,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媽媽。她的媽媽在她的記憶力一直都是溫婉的笑著,不管麵對什麼樣的困難都沒有沮喪過,更不會低頭。
“寶貝兒。”寧遠昔忽然伸出手去把女兒摟進懷裏,淚水再也忍不住。
“媽……”寧可也伸出手摟住寧遠昔的腰,隻是她沒有哭,因為她的眼淚已經在爸爸的墓前流幹了。
寧遠昔沒有哭太久,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的功夫,她便已經冷靜下來。
畢竟經曆過巨變,她早就不是那個純潔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寶貝兒,這事兒你想怎麼樣?”寧遠昔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把女兒從懷裏拉住來,征詢意見。
“媽?”寧可不能理解寧遠昔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