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剛從美國留學畢業回來,南城的一家技術公司就伸出橄欖枝希望他能參與公司的一項核心技術開發。
“司南,這幾天公司的情況你也了解了。如果能解決這個預測準確度問題,公司成本會大大降低。”一個職業裝戴眼鏡的女性坐在房間裏唯一的軟椅上,絲毫沒有周六休息時間來打擾他人的愧疚感。
“可是我才剛畢業,這事不一定能做得來……”向司南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口潔白的牙齒顯得越發陽光。
對麵的女人年紀約有三十左右,對付這種小年輕還是綽綽有餘:“沒事兒,部門裏有很多大牛,會帶著你。你這麼年輕,初來乍到,大家都會照顧你。”
向司南顯得有些猶豫,假裝還在看那份材料。
"房子租好了嗎。”女人很耐心,大紅的唇勾起。
“恩,晚上就搬。酒店的錢謝謝周姐姐了。”
“沒事,這也是公司對人才的福利之一。周一來上班吧。”不等向司南回答,這位姓周的女人就拎著包走出了房間。
向司南沒找到機會拒絕,他總是這樣,在關鍵時刻猶猶豫豫,也正是猶豫,讓他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四年光陰雖然沒有改變他的性格,卻讓他日益明白自己當年拋棄的女人對自己的重要性。
他拉起行李的拉鏈,拖著兩個箱子走出酒店,周一就職的公司就在這條濱海大道上,而出租車卻載著他往更遠的地方離去。
“先生,到啦。”司機在駕駛座上提醒。
向司南急忙從思緒中抬起頭,付了錢,站在了一家公寓樓門口。這座公寓樓樣式新穎,招牌上幹幹淨淨,是去年新做起來的。
這家商業公寓選地極好,距離南城最大的媒體產業園步行不到200米,不少媒體人,媒體公司都在這附近落戶,公寓一開業就有不少在產業園裏上班的員工來簽了租房合同。前幾天剛空了一個出來,立馬又被租出去了。
而這座產業園裏最高的那座大廈上,赫然掛著兩個字:安氏。
向司南回頭看看那座大廈,想盡力從那些方格玻璃窗戶裏看出些什麼來。
“安安。”他默念著這個令他日夜思念的名字。
畢業後,很多同學繼續深造讀研或者留在美國,而他卻再也等不了了,在距離南城幾千公裏的大洋彼岸,他日日夜夜夢到曾經校園裏的梧桐樹,樹下她的小手微微出汗,紅著臉聽他講導數和積分是相依相存,無法分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
那時候她聽不太明白,卻還是點著頭,聽信了他承諾的美好未來。
猶豫。
三番五次的猶豫,幾次都要脫口而出了,向司南還是沒能開口。泰勒展開隻需要一行公式,而展開真相卻是那樣舉步維艱。
要怎麼說呢?我獲得了普林斯頓大學的錄取,對方給出的獎學金金額直接覆蓋了所有的學費,我想去,等我回來,就可以讓你過得很好,配得上你安家的地位?向司南沒能開口,直到校長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宣讀著這光榮的錄取通知書,他站在校長旁,魂不守舍,目光在台下烏泱泱的同學中仔細地搜索,卻沒有找到他想看到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