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一個月,向司南已經認清了。
最初在新聞上,他看到了安安被強奸的消息,又翻出多年前的舊聞,才知道,這件事正發生在他出國的第二天。
在他的飛機飛在萬裏高空,在他拿著遙控器無聊地翻著前座背後的小電視上的電影的時候,在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喝著空姐送來的番茄汁,想象著到美國的未來時。
他深愛的女孩,正經受著無法挽回,將來終生銘記的傷害。
這就是他為他所喜歡的女孩做的事。
向司南在無力地跪在房間的地板上,恨不得時間立刻回轉到四年前,在校長高聲宣布他錄取了普林斯頓的時候,伸手搶下那話筒,高聲宣布,他放棄了,他不去了,為了台下那個站在站在第15列,第25排的女孩,他哪裏都不去,除了她的身邊,此生此世都好好守護她。
隻是來不及了。
他後來看到那個曾經在酒吧粗魯地拉走她的男人,在記者會上小心翼翼地護著她,高高的身子為她遮擋住人群,遮擋住鏡頭,遮擋住一切風雨,他才想起來,她已經結婚了。
而她所嫁的人,很明顯很愛她。
他已經,和站在榕樹下對自己笑的姓安,名安的女孩,永遠的錯過了。
牛肉腸粉還是和之前一樣肉粒飽滿,向司南將腸粉翻了麵,三下兩下,就吃完了。
他拿過筍幹,放在自己麵前,開始一條一條地吃,每吃一口,都咀嚼地非常慢,非常慢,好像生怕錯過那上麵一絲一毫的味覺變化。
“你不是不吃筍幹嗎?”頭頂一個聲音響起。
向司南抬起頭,還在唇邊的筍幹頓時掉在褲子上,他沒有去撿,更沒有去看,隻是呆呆地仰頭望著,暖黃地燈光照著來人的臉,在她身後一圈圈的光暈,像是在夢裏。
“安安……”他終於叫出了她的名字。
安安放下托盤,伸手從他褲子上拿起那根掉了的筍幹,放在桌上。
“多大了,還漏嘴巴。”她說著,坐在了向司南對麵。
向司南頓時局促了起來,手裏拿著筷子不知道是放下還是繼續吃才好,左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腿,眼睛看著自己麵前還剩一半筍幹的盤子。
“你怎麼在這。”他還是沒敢去看她的眼睛。
安安莞爾一笑:“來這邊有點事。”
“你……”
“你在這附近上班?”安安看到他胸前掛著的牌子,伸手拿起來前後翻了翻,“果然理科好的最後都是技術男。”
如果李金寒沒有坐牢,大概還能介紹給向司南認識認識,安安想。
“我就在前麵那個白牆的大樓裏。”向司南說著就要站起來去指。
安安又笑:“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坐下來,不要因為我耽誤你吃飯。”
向司南乖巧地坐下來,目光往前挪了挪,看到安安隻點了一份紅豆沙。
“你就吃這麼點?”他問。
安安吃了一口紅豆沙回道:“沒什麼胃口。”
她抬眼看見向司南一副擔心卻又不敢問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這人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