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手機裏傳來的歌聲。
安寧頭埋在被子上,聽到那聲音唱了一個世紀一般,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掙紮著側著頭,露出一隻眼睛,看著電話裏傳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聲音又無情又冷漠,就像安安對她說話的時候,也像路卿宇說出分手兩個字的時候。
她又撥了一次,卻依然沒有人接,不斷侵蝕她的意識的燒灼感,和讓她時而清醒時而差點昏厥的疼痛,提醒著她,這一刻,她最希望來救她的人不會來了。
就在他一道道關上的門後,在一步步走下門外的樓梯的影子裏,在車輛遠去的轟鳴中,他的笑容已經給了旁人,連同他對她的關心。
一直放在手機一旁的手,又動了動,終於按出了三個鍵,這一回立刻就通了。
“您好,請問有什麼緊急病情嗎?請說明您的地址。”
“我……”安寧張了張口,聲音卻細弱蚊蠅。
“您好?”
她向前又挪了挪,伸長了脖子努力將頭靠近手機,整個身子前半部分都懸空在窗外。
“我在……”她努力又說,對麵聽到了,卻聽不清。
“您好,不好意思我這邊聽不清,能更大聲一點嗎?”
她咬著牙,又拱了拱身子,卻如同有千萬斤重,一絲一毫也動不了了,她顫抖著,靠近桌子的那隻手用力的地向前一抓,整個人連帶慣性頓時摔在了地上。
“咚——”
“咚——”
兩聲。
她側身摔在地上,手機砸到她臉上,又彈了下來,正落在她眼前。
對麵聽到了響動,急忙說:“您好,能簡單說一下您的方位嗎?我們立刻派救護車過去!”
安寧張了張口,聲音如同七十老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自己的地址,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字咒語,從她的身上抽走力氣,還差一個字,她卻再也沒有力氣了,垂在地上的床單形成波紋,上麵的花紋放大,直到撲在她眼前,將她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
……
……
南城的早晨帶著不真實感,一束細小的光亮從窗簾之間的細縫裏鑽進來,照亮了窗前小小的一寸方圓,除開那一點點光亮,四周都是昏暗。
安安縮在被子裏凝視著那不屬於自己的光亮,整個身子被比房間裏更昏暗的黑暗籠罩,她動了動指尖,卻沒有伸出手。
一開始就得不到的夢境,為何卻要去試圖擁抱呢。
她望著那裏出神,忽然房間裏不和諧地“咕——”了一聲,像是誰的肚子餓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並不餓啊。
翻了個身,正巧和對麵床上的向司南四目相對。
她這才想起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你餓了?”安安扭過頭,不敢直視他,早上剛醒這樣望著,太奇怪了。
向司南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你還困就繼續睡,我也沒有那麼餓。”
安安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正奇怪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向司南的肚子又叫了一聲。這會聲音更綿長,向司南窘迫地翻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