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是來讓我給安寧捐骨髓的吧。”

工作室的會議室裏,安安頭頂著明晃晃的燈實在等不了安德年的磨磨唧唧,無法忍受那每一分每一秒的淩遲,她直接問了出來。

安德年一愣,隨即立刻說:“怎麼會呢,我是你爸爸,你以為你出來自己混幾天,就翅膀硬了連家都不認了?”他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再說了,骨髓這個東西,也不是誰都能捐的了的。”

“我知道,但是我和她有一半血緣關係,說不定能匹配上。”安安挑眉看向安德年。

“你個小丫頭不要亂動歪腦筋,捐骨髓這種事總歸是身體裏少了東西,而且骨髓這東西這麼重要,你還這麼年輕,萬一以後留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安德年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問道,“你以為我今天是來讓你給安寧骨髓的?”

安安點了點頭,不敢看安德年。

安德年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你真是……也不知道像誰,這種個性。我是你爸,我能給子女做的事,怎麼會推給孩子呢。”

安安望著桌子,上麵白色的花紋越放越大,透過淚珠去看,扭成五顏六色的彩虹。

安德年還在繼續說:“我已經和醫院溝通了,我的骨髓就能配型上,下午就能操作。”

她一眨眼,彩虹離了眼睛,在桌上形成一滴小小的水球。

安德年拍了拍安安的肩膀:“唉……我就是來跟你說公司的事情的,你和安寧一人一半,兩個女兒,我一個都不會虧待。”他說著,站起身,"安寧現在情況很不好,我先走了。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吧。”

安德年的手拍了第三下就沒有再落下來,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當當響著,五六步就到了會議室門口,咯吱,玻璃門被打開了。

安安急忙擦了擦眼角,站起身,追了出去,她的手抓著安德年的手臂,小小的手掌剛剛能握一半粗。安德年露出的半截手臂在她掌心中,明顯可以感覺到上麵的肌肉已經沒有曾經那般結實,連皮膚都隱隱又幹皺的跡象。

她抬頭看著他棕色的格子襯衫映照著雪白的牆壁,想起來小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他就隻有那麼幾件格子衫穿,後來即便家裏鏡框好了很多,卻也不太買衣服,每次買什麼,都是優先給孩子,連一塊餅都要留著怕孩子想吃。

“請問是安寧的家屬嗎?”醫生的聲音將安安從神遊中拉回來。

王美雲率先回答:“是的,我是她媽媽!”

“她的父親在不在?"醫生看了看表。

安德年急忙舉手:“我在。”

“骨髓移植手術下午可以正常進行,麻煩現在先來做最後的檢查。”

安德年點點頭,走了上去。

“等等!”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高聲叫道。

醫生轉過身來看到是剛剛躲在安德年身後的小姑娘:“這位是?”

“我是患者的姐姐,我爸爸要捐骨髓,我得先和醫生確認一下。”安安走上前,望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