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單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摸索著去拿桌上那個荷包——荷包隻縫了一半,針腳有些粗糙,花滿樓抹了許久也沒有認出來上麵繡的究竟是什麼花樣——很顯然,這個荷包繡得相當糟糕,小姑娘之前也恐怕是從未學過針線。
雖說女紅是所有女子都必須學的,可大唐素來民風開放,萬花穀又是出了名的不拘禮法,哪裏會有人教她這些?就算有人教,以她的性子,隻怕也是從來都不想學的。可現在卻……
花滿樓想著,忍不住歎了口氣,放下荷包,將柳墨歸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阿墨,你不用……”
“我、我是不是很沒用?”小姑娘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低著頭滿臉沮喪,“我以前從來都不會,還是今天纏著大嫂教我才學了一點點,可是做得好醜……”
“不醜,”花滿樓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嗓音溫柔,“一點都不醜,阿墨很厲害!”
柳墨歸愣了愣,卻是猛地搖起了頭:“花滿樓,你不用安慰我,我能分辨好壞的,它就是很醜啊!我沒有難過,每個人都有長處的,做荷包我比不上嫂嫂們,可是我的武功、機關、陣法……全都比她們好!我不難過,就是、就是有一點一點不高興……”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著“一點點”的動作,“你上次送了我一個鐲子,我很喜歡,我也想送你一件禮物的!”
“阿墨……”花滿樓隻覺得心頭漲得滿滿的,又是溫暖甜蜜又是酸澀心疼,忍不住微微傾過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她大概是已經洗過澡了,一頭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帶著微微的濕意,柔軟而順滑,“阿墨忘了嗎?你已經給我送過禮物了,不用再辛苦了。”
柳墨歸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茫然。花滿樓猜她大概是忘記了,笑了笑,好脾氣地提醒道:“阿墨忘了水運渾天儀嗎?”
——那片星空,是他所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想起至今還擺在花滿樓在百花樓中房間裏的渾天儀,小姑娘的臉上立時閃過一陣恍然,卻馬上就又皺了皺眉:“可是它不能一直戴在身上啊!”
“你送了我玉鐲,我可以時時刻刻都帶著,就好像你隨便什麼時候都陪著我一樣,”小姑娘摸著手腕上泛著溫潤暖意的玉鐲,抿著唇笑了起來,“我也想送你一件禮物,不管吃飯睡覺還是出門,可以時時刻刻都帶著,就好像我也一直都陪著你一樣!但是,我隻會做機關機甲,那些都不好隨身帶的,所以才去問了大嫂……雖然很醜,可是你不許嫌棄的!”
這樣的禮物……他何嚐不想要?隻是……花滿樓心中微動,卻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摸了摸她的指尖——新紮的那幾個傷口已經止住了血,但血跡卻還是明顯得讓他一摸就能發現。
“我當然不嫌棄,我很喜歡。但是阿墨,”花滿樓歎氣,到底還是心疼占了上風,搖了搖頭拒絕這個極其誘人的提議,“沒有也沒關係的,手上紮了這麼多傷口,還是算……”
“沒有關係的,都是小傷口而已!我也是江湖人呢,一點都不怕的!”小姑娘猛搖頭,卻在看見滿臉擔憂和心疼的花滿樓時頓了頓,眨了眨眼睛,忽然笑吟吟地將手指伸到了花滿樓麵前,歪著頭脆生生地道,“要、要不然,我被紮傷了,你也給我舔舔?這樣傷口就不會變壞了,那就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