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辰鳳眼一愣,卻見對麵的嬌人兒眼角盈淚,貝齒含唇,好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不好!心要軟!白辰食指一抬,打中自己肩下三個大穴,穩下心脈,暗道: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啊!
白辰狠下決心,將視線從那一臉傷感的嬌容上移開,抬袖拭去額汗。“那、那好!今日也不早了,思綾,你早些休息吧,我下月再來看你。”白辰不敢正眼去看她,隻是餘光瞄到了不遠處那極其幽怨和失望的一道眼神。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就在他瞟見身後那一抹紅紗已有即刻撲來的傾向,一個縱身,躍出了欄外。待紅袖扶來,白衣卻已去,再探去時,隻聽得遠處飄來一句:“思綾,你終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美的……”
短短一句,嬌顏上愁色不再,緩緩,傾出絕美地一笑。
虹玉樓紅木欄下,一眾圍觀者,乍見那傾城一笑,頓覺鼻中熱漿湧來,一時間紅光漫天,好不恰時又應景……
…… ……
立夏十五,正是個好日子。
崇華派第一百一十代掌門白洛英的七十大壽也是在這一天。白辰是白洛英的首席入室大弟子,卻偏偏在這一天,白辰為了赴他相好的虹玉樓花魁思綾姑娘的約,硬是把恩師的壽辰給耽擱了。
天色已然盡黑,壽辰的晚宴估計也到尾聲了,想到一會兒見到掌門時即將麵對的那老紋縱橫、怒氣淩然的一麵威嚴……
白辰不禁一個寒顫,後背陰寒。
“啊!”似是又想起一件大事,於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倒扣了兩下,四個銅板盡數落盡掌中,雙目一瞪,一片絕望之色。“虹玉樓的花酒怎的又漲價了。得!等死吧……”
就在白辰無奈之際,抬頭尋望四下,腳下,飛步立停。
‘嘶——!’又是一吸。不同的是,剛剛吸的是口水,此時卻是涼氣。
白辰這才想起,梅鎮回山的路有三條,他平時走得是中間或右邊兩道,因為這兩條路上都有不少可供一覽的江南美‘色’。可今天,他一路走來,隻顧得想事,隻記得快行,便尋了條僻靜無人的路子。就是這條他從未走過的左邊小路,原來……
“這兒竟是墳地?”
一陣陰風從他身後卷過,席卷一輪,繞去那墳邊的白紙幡子上,細碎亂撞,呼啦啦地作響。
白辰自認是個身體強壯武藝高強有膽有謀心胸坦蕩的健康成年人,但介於他從小就在師父懷中聽著各種仿真配聲版鬼故事長大得童年經曆,很不幸的,麵對此時此景的他,還是禁不住地雙腿打顫。
於是他將此時自己這種下意思的退縮行為歸咎於悲涼的童年陰影,而正當他要轉身退回前路之時,更加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咦!啊咦啊!”
一道莫名的聲音在這荒蕪人煙,注意,是‘人’煙的地界兒上響起。白辰瞬間覺得自己頭上的皮已和肉分離了開來,不是嚇得,而是滲得。
他敢用崇華山第一百一十一代弟子的名義發誓,他那時聽到的聲音,根本不是人發出的。那音調極其尖銳,清脆中又帶著些含糊,嗚呐間隻讓人覺得是陰間小鬼的腔調。
就在同一時間,白辰原本已經抬起的步子也顫唞著落回了原地,因為他清晰地意識到,有個‘東西’抓住了他的腳,他已經跑不了了。
深吸一起,提了三次了力,這才有勇氣低頭看去腳邊,這一看,他原本懸起的一顆心,撲騰了兩下,落回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