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過程,比曹植想象的順利。穿過宮門,城門,馬車一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很快,就到了城外的樹林。

蒼見優早已等候在那裏。

此時薛靈芸已說不出對曹植的感激。曹植卻笑言,既為知己,便無須言傳,也可心領神會。薛靈芸抱以嫣然的一笑。

隨後曹植牽過馬,把韁繩遞給蒼見優,再從箱子裏拿出幾袋盤纏放進馬背上的布袋裏,說道:“事不宜遲,你們速速離開吧。”蒼見優向來不善言辭,此時,已經無法說出心中的感激,唯有道一聲:“王爺保重。”

曹植不由得心中一顫,道:“後會有期。”說罷,複雜的眼神也落在薛靈芸深深蹙著的眉心。他知道,後會有期隻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這場逃亡,縱然他們能夠平安,將來也未必有機會再見了。他看著那麵容憔悴的女子,越發覺得不舍,便看她張了張嘴,似要說話的樣子,他立刻轉了身,騎上馬,急急地催著馬兒跑開了。

冷風蕭瑟,天空幽暗,仿佛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泣訴著這場離別。

背後,漸漸傳來女子帶哭腔的呼喊:“王爺保重。”

王爺保重。

一遍一遍,反反複複,在空曠的樹林回響。馬背上的曹植眼眶轟然潮濕,終是落下淚來。霧氣迷蒙的山林,頓時變得更加模糊。

薛靈芸一直動也不動地站著,望著曹植離去的方向,直到那背影凝成一個黑點,終於消失不見。她滿麵淚痕。要用多少篇幅,多少華麗的筆墨來講述她和他之間的那些過往呢?縱然是斷斷續續,沒有過促膝談心,沒有過朝夕相對,可是,那深厚的情誼,卻比山高,比流水長。她也曾一度以為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男女之愛,可是漸漸明白,那份仰慕,是出於對這世間最美好最值得仰慕之人的愛惜與敬重。那段心思,幹淨得無瑕透明。

良久,蒼見優回頭的時候看見薛靈芸僵然佇立的神情,他的哀傷亦無盡蔓延。他溫柔地攬了薛靈芸的肩,以沉默做安慰。她還在盯著曹植遠走的方向,喃喃道:“他就這樣走了。”說著,又慢慢地轉過臉,仰頭望著蒼見優,“真的還能後會有期嗎?”

“能。”

蒼見優沒有多想。他隻知道這肯定的回答其實不過是一句安慰的話。前路茫茫,吉凶難料,哪裏說得清未來會怎樣。而薛靈芸又何嚐不明白。這一時間,她和曹植之間的過往,從相識到相知,共同經曆的畫麵都鮮活地浮動在眼前。算那樣站著,很長的時間,動也不動。

深深地握緊了拳頭。

不多時,突然從樹林的一側跑過來一個人。蒼見優愕然地看,竟是錦簇,那個由郭後做主賜給他的江南美人。他顯然對這位不速之客的出現感到震驚不已,卻聽錦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道:“將軍,帶我一起走吧。”說話間,蒼見優才注意到,錦簇還背了一個藍色的布包,儼然是要遠行的模樣。他搖頭:“我已經無暇顧及你了。”

錦簇卻挑眉道:“是不能,還是不願?錦簇知道將軍始終都認為錦簇是皇後派來監視將軍的。但是,請將軍相信,錦簇一心跟隨將軍,決無加害之意。”言辭雖懇切,但蒼見優卻鐵了心,便徑自將薛靈芸扶上馬,頭也不回地對錦簇說:“我再也不是什麼將軍,你且珍重吧。”

策馬揚鞭。

將錦簇丟在空曠的樹林裏。

匆促間,蒼見優忘了問錦簇是如何找到他的。他不知道,在他自將軍府打點行裝的時候,錦簇便發現了。所以一路都跟著他。看著他進宮,出宮,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