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與他邊喝酒邊漫無邊際的聊山林物事,聊采藥製藥,聊山下的世界。白鏡苓酒量淺,通常淺酌上三兩杯便醺醺然,偏偏又貪杯,但勝在酒品好,醉也就伏在桌上睡過去。每每白鏡苓醉後,杜瑗都得費一些周章把他安置妥當,然第二天醒來白鏡苓卻絲毫不記得自己醉酒的事。
白鏡苓在杜瑗的茅屋裏住了大半個月,但白吃白住不是他行事風格,因而每日隨杜瑗上山采藥,總能讓杜瑗找到些平日難以尋覓的珍奇藥材。杜瑗打小就在山裏長大,自然對這山頭也熟絡得很,卻也從未像這大半個月天天采藥都有新驚喜,盡管他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知道這與白鏡苓很有幹係。
杜瑗搖了搖空空的酒葫蘆,撐了腮看又醉趴在桌上的白鏡苓,他白皙的臉上染了醉酒的酡紅。杜瑗想起爹爹從前說過,酒品好的必然人品也會好,不知道這酒品人品的關係對山妖精怪來說是不是都一樣適用,但至少白鏡苓是頂好的。
第二天豔陽高照,白鏡苓才堪堪宿醉醒來,依舊的忘記了自己昨晚醉酒後的事,隻記得是喝點酒便回房裏睡了一晚。他倚坐在床沿,聽見房外一陣一陣的麻繩摩攃草葉的聲響,懶洋洋的打起門簾,比平日濃重許多的草藥味迎麵而來,令他頓時醒神了,眉頭微微蹙起,“你......這是在做什麼?”
杜瑗差不多這個人跪伏在一大捆草藥上,牙關緊咬了麻繩的一端,另一端則被雙手緊緊拉扯住,聽到身邊有聲音,忙把咬著的繩頭抓在手裏,扭頭循聲看去,白鏡苓已施施然走到跟前了。杜瑗堆起歉意的笑說:“把你吵醒了。”
白鏡苓見平日采藥的籮筐還放在角落,杜瑗把身下的大捆草藥牢牢捆好背在肩上,還把酒葫蘆別在腰間,“今天不上山了?”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下山去。”
“下山?”白鏡苓沉吟了一會,用一種不容否定的語氣說,“我也去。”
在杜瑗看來,下山賣藥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然而看到白鏡苓說要下山去時那慎重且堅決的表情,倒是愣了愣,不過他很快就自個兒想明白了,大概白鏡苓從未到過山下,自己第一次獨自下山時也是對山下的世界充滿了奇怪的想法。想明白後的杜瑗真誠的拍拍他的肩膀,說:“跟著我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子慕予兮善窈窕
杜瑗采的草藥向來都是固定供給山下的幾個郎中,剩下的便帶到集上賣了。山下的小鎮隻有十來戶人家,大多數的人都人認得這個經常背草藥下山的小夥子。今天這小夥子身邊還坐了一個人,大家都不免的好奇了起來。
劉大嬸把杜瑗攤上的車前子都收進籃裏,彎腰仔細打量坐在馬紮上的白鏡苓,笑得很是喜慶地問杜瑗:“這細皮嫩肉的小哥看著麵生。”劉大嬸是一個嗓門大的人,她這麼一問,周遭都帶了疑問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紛紛把目光投向杜瑗的草藥攤子。
杜瑗幹笑了兩聲,“這是......我弟弟。”白鏡苓看了眼身邊這個便宜哥哥,暗暗發笑。
“嗯?”劉大嬸換上個狐疑的表情,“你家三代單傳,哪來的弟弟?”
杜瑗被這一問頓時語塞,白鏡苓看他憋得漸紅的臉,覺得這很是可愛。劉大嬸把這狐疑的眼光移到白鏡苓身上,他微微打了個激泠,勾住杜瑗的肩膀,誠懇地說:“剛認的,半個月前山上被野獸咬傷了,杜瑗救了我,我們就成了兄弟。”
杜瑗也不笨,立刻接了話頭說:“對!我們剛認的兄弟,他的傷剛好,帶他下山走走,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