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安”三個字清清楚楚的進入了鄭若軒的耳朵裏。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子,無論是多遙遠的距離,在多麼雜亂的人群裏,你都可以一眼就認出他,隻要有人提及他的名字,無論多麼的遙遠,你都可以聽到。
鄭若軒抬頭,看向商場外的大屏幕,那裏,出現了徐敬安的臉。鄭若軒就愣愣的站在了那裏,抬頭仰望著屏幕,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她此刻覺得天旋地轉,她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去,他的存在,已經根深蒂固,禸體裏、血液裏、靈魂裏,都殘留著他的氣息,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他,永遠都無法逃脫出去的。
她並沒有聽見徐敬安在說些什麼,甚至周遭夜市裏喧嘩的人群也沒有影響到她,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會死掉,是的,會死掉,這樣子每天活在他的陰影和痛苦之下,不停地重複和折磨,一定會死掉的。
鄭若軒就站在人群裏,一個人持久的保持著這種仰視的姿勢。她的目光並沒有集中到徐敬安的臉上,而是有些渙散,此刻,她失去了視覺、聽覺、觸覺、嗅覺,此刻,隻有大片大片的黑暗如無底黑洞般快速旋轉著向她衝來,似乎一頭野獸,張牙舞爪的撲來,要撕裂她,扯碎她……
這一切,在別人看來,也就是幾秒鍾的事,可是,對於鄭若軒,卻似乎過了幾年的時光。
林宸希看到發愣的鄭若軒,他抬頭,看到屏幕上放大的徐敬安。林宸希微微楞了一下,把手放到鄭若軒的肩上,想要給她自己全部的勇氣。
“我沒事。”林宸希的碰觸終於讓她清醒過來,她收回停留的目光,轉身沿著街道往回走。林宸希緊跟在鄭若軒的後麵走著。
鄭若軒走的很慢,她並沒有回住所,她一直都在往黑暗的街道走,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她想要遠離這裏,此刻,隻想遠離這裏。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雖然她剛才的話很鎮靜,但那都是在逞強,甚至隻是為了不讓林宸希擔心,但鄭若軒知道,自己現在的那些偽裝此刻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林宸希緊緊地跟在鄭若軒的背後,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在自己的麵前。這樣子平靜的她,盲目的走在街道上,有好幾次撞上行人。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這原本就是六月,靠海的天氣,就是如此。閃電劃過天際,悶雷也緊跟而來,這是進入夏季的第一場雨。
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鄭若軒恍若未覺。
“若軒,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買傘。”林宸希拉住還在走著的鄭若軒,鄭若軒並沒有說話,但已經停了下來。
鄭若軒站在街道上,就在前方,明亮的上方,徐敬安的臉在那裏閃耀,鄭若軒慌忙的轉身,她要離開這裏,去那邊的十字路口,不,其實,去哪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去沒有他的地方。
她的心靈是扭曲的,她的愛也是扭曲的,就如她的行為,不停地折磨著自己。真正折磨她的不是徐敬安,而是她自己,她根本就不想放過自己。
“若軒,小心。”林宸希帶著傘回來,就看到走在馬路上的鄭若軒,一輛疾馳的汽車正向她開來。
鄭若軒走到了馬路中間,並沒有看到公路上疾馳而來的汽車,以及汽車的鳴笛聲。是的,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聽覺,沒有了視覺,在她的視覺裏,隻有徐敬安的臉龐,在她的聽覺裏,隻有徐敬安的聲音。她更沒有聽到林宸希的那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