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這件事,也便算是過去了。

試想,作為一個臣子的妻子身份,若真的當麵喚一國之君名諱,這成了什麼?這還隻是私下,若事情再擴展蔓延到眾人之前,人言可畏,閑言碎語,根本就勢不可擋。

既然知道有潛在的危險,那便應該將這潛在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一路無話,馬蹄噠噠,紗幔舞動,偶有幾縷微光湧入,我這才察覺,這哪還是什麼白日,根本便是月色當頭,華光傾瀉。

而馬車內我所自認為的光明,分明便不是白日所致,而是角落裏一盞白色琉璃燈,散發著足以照亮整個車廂的光亮。

還真是奢侈啊,若他帝王的身份不是保密的,我真懷疑他這是專門招引刺客。

這奢華的馬車,分明便是“請來刺殺,別客氣”的極大標誌。

掀起一角車簾,那熟悉的街道,還好,依舊是在閔周城內。如若不然,風黎瑞還不得全天下去找我?

心裏又將江植給罵了個透,沒事幹嘛這般給我找苦差事?敢情唆使風黎瑞去找玄楓錦也是他的主意,就為了支使開他?目的卻是讓我跟著這位帝王去一個不知道終點為何處的地方?

*

夜晚的風有一絲涼意,又加之以馬車內承載了少量冰塊,倒是一點都不熱。

“籲!——”的一聲,尾音被一下子拉長,寬敞奢華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爺,到了。”

外頭有人躬身稟告,我凝神傾聽,我們如今置身於一個喧囂的場地,腳步聲還真是多,一句句鶯歌般的喚聲送往迎來,猛地掀起車簾往外瞧,“萬芳樓”三字印入眼簾。門口一位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衣衫半露,裸肩旖/旎,她們手上甚至還拉著一個個男子,將人半推半就地往裏頭萬芳樓內送。

果真,還是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到了,便下車吧。”景行然靜待我下去,似乎又意識到什麼,又補上一句,“爺先下去,待會兒你將手臂伸給爺。”

看來是要發揮一點男子該有的風度了。

車廂內本就寬敞,我也無需給他讓路,由著他整理了腰上玉帶以及那鬆垮的衣襟徐徐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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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趁著他下馬車的空檔,不免偷覷了一眼那本被他放置在玉枕旁的書。

一張宣紙從書中滑落。那字跡,讓我不免凝了凝眸。

一百零三、妾將擬身托4(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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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將擬身托,望君不負離。”

這,是我的筆跡……

對於這幾字根本沒有絲毫的印象,想來該是在冷宮中和風黎瑞幽會時所寫。但又怎會到了景行然手上?而他,竟然沒有震怒之下撕扯焚毀?

“風夫人,還不快下車?”馬車外,景行然已經在催促。我忙應了一聲,將那宣紙放回原處夾著,匆匆掀起車簾。

月華下,那一襲銀衫華貴,襯托得景行然頎長翩然。身後,花燈柳巷,美女婀娜,一片燈紅女綠之中,他就這麼站著,臉部線條清晰朗俊,劍眉伸展,透著股睿智和淩厲,長發束冠,如同寫意的墨畫,雋永尊榮茆。

那銀色的袖角下,他的手臂微微牽伸,雖然眼盲,卻還是準確無誤地探準了方向,讓我由衷佩服。

身後喬裝成下人的侍衛想要勸說他萬萬使不得,卻被他右手不耐地朝後一揮,利落地攔了下來。那人心有餘悸地退下,眼中有絲後怕流轉。

“把手伸出來。”景行然聲音威嚴,明明沒有任何溫度,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從蚊。

果然是處慣了高處,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難令人抗拒的影響。

其實我自己跳下去也行,不過腹內的孩子也許會跟著我遭罪。與其動了胎氣自找苦吃,還不若順從了他的好意。

猶豫片刻,我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感覺到他粗糙的掌心緊握住我的,那種濕熱與熱氣,竟令我微微有些心悸。

耳根子有些不爭氣地發紅,我借著他相扶的力度,一下子跨下了馬車。不過老天似乎是有意與我為難,明明看著高度適中的馬車,一個不查之下,我竟漏算了距離,驚呼一聲,極為狼狽地衝撞到他的懷內。

鼻尖,有些疼。

細微的。

是被他那寬闊的胸膛撞出來的疼。

麵容,有些發燙。

***般。

是被這麼猝不及防地撲入一個對於現在的我而言該屬於陌生男子的懷抱所致。

嘴唇,有些發幹。

口幹舌燥。

是被那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席卷的羞惱。

“爺討厭投懷送抱的女人。”身子被猛地扶正,景行然麵容冷硬,將我推到一旁。月華下的他周身沐浴著一抹生人勿近的冷漠,與剛剛的那個人,截然相反。

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沒想到他竟如此排斥。

這也不是我所願,根本便是始料未及。

他以為我想嗎?投懷送抱?有那閑心,還不若去投風黎瑞的懷抱,好歹他還會給我捶捶背捏捏肩,順便再如同一個大男孩般將耳覆在我的腹部,靜靜地聆聽。亦或者,唇舌在我的腹部一圈圈吻吮,美其名曰與自己的兒子間接接吻中,培養父子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