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毫不費力地擒住那對我無禮的緋色男子。
聽得那男子哇哇亂叫的求饒聲,我隻覺得惡人還真是有惡人磨。
九公子行事詭異,落在他手上,定然是有的苦頭吃了。
一百十二、風流乃韻事4(求鮮花)
回程的馬車上,我一路忐忑。
景行然依舊慵懶地靠在軟榻之上,偶爾咳嗽兩聲,讓我想起他也隻不過是個傷患。
晚膳隻吃了一根香蕉幾塊糕點,全都是九公子在雅間內獨享美味,我的肚子不經餓,直接便叫喚了起來。
丟人,還真丟大發了。
所幸景行然看不到我那漲紅的臉,我安慰著腹內折騰我的小祖宗,在車廂內安置的矮小案頭上偷渡了幾枚杏脯,一股腦兒塞到了口中茆。
這偷渡也講究個技巧,明明可以明目張膽地偷渡,卻非得做賊心虛,一個不小心就噎著了。止不住地咳嗽。眼角,溢出了些淚花。
“不過是吃個東西,需要那麼防備爺嗎?”後背上是一隻男性的手掌輕輕地拍打著,最終一使勁,那口中的杏脯悉數吐了出來,弄得滿車廂的狼藉。
我暗自吐舌,默默取過幾張廢紙,將滿地殘骸給收拾妥當了。嘴上卻添了幾分委屈:“奴家太丟人了,可不敢讓爺笑話了去。蚊”
“剛剛在萬芳樓眾目睽睽之下撫琴,怎就不覺得丟人了?”驀地,景行然肅然了神情,語氣中儼然沒有了那份打趣。
那會兒我心中煩亂,隻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景行然派九公子將陳尚寅給帶到萬芳樓不過是安排人家夫妻雙雙把家還。一想到曾經生死一線的譚素心便為她而感到不值,癡傻地守著陳尚寅那樣一個男人,人家卻為了追妻而踏足青樓,上演了一幕感人的夫妻情深……
義憤填膺,我也便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便上台去撫琴泄憤。
不曾想,又犯下了一個錯誤……
“以奴家的琴技,當時自然不會想到丟人了。”打腫臉充胖子,如今我也隻能自我抬舉一番了。不過這也是事實,當今世上,除卻姬夫人,恐怕真的很難找到敵手了。
撫琴重在知音,若不是姬夫人的身份受人頗多爭議,恐怕我當初也不會因找不到人共賞而立誓再不撫琴。
誓言一旦打破,便接踵而至,如今撫琴,也隻當怡情,為腹內胎兒培養情/趣。
“那般傷情的曲子,夫人當時想到什麼了?”
這人,還真是刨根究底啊。我有些不悅,語氣卻愈發嬌軟酥濃:“奴家想到夫君自考上功名之後,一路青雲直上,卻將奴家給丟在老家……”發現經驗真的會隨著人的曆練而增長。如今對於這般的謊言,我也能夠信手沾來。
短暫的沉默,景行然瞬間攫取我的手:“你究竟是誰?”聲音壓抑,卻帶著萬般的執著。
“爺糊塗了不是,奴家還能是誰?”說是如此說,我心頭卻一緊,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怎會突然便令他起了疑?
莫不是……
“爺,說到這撫琴,奴家有一件事得向你坦白。”緊張的窒息感步步緊逼,也不管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忙將所有可能使自己暴露的線索扼殺在搖籃裏,“奴家的琴技其實算是向唯珍皇後偷學的……夫君念奴家醉癡於琴,便偷偷記下了唯珍皇後撫琴時的曲風指法供奴家模仿……”
*
自從那一夜景行然在萬芳樓公開亮相,陳尚寅作為閔周城的父母官,自然是不敢懈怠了。雖說是低調,但最終還是風風火火地將人給延請到了陳府。
當然,最初的意圖是將這位帝王給請到驛館去,不過景行然也不知是不是山珍海味吃膩了,對驛館的起居飲食不甚喜歡,竟點名要住到陳府。
我這位左相夫人,也沾了人家的光,收拾幾件細軟,攜著紅纓到陳府大院去居住了。又留下封信交給掌櫃,若看到風黎瑞,務必讓他到陳府找我。
陳府也算是家大業大了,進出皆是奴仆,不得不說,陳尚寅這位地方官混得確實是風生水起。像他那夜說的“十萬兩甚至僅僅隻是一百兩,也沒有那個能耐一下子雙手奉上”的話,委實是謙虛了些。
一路走來,陳府占地龐大,樓閣雕欄,可見一斑。
“風夫人便暫且住在西邊的廂房,不知是否滿意?”人家東道主都事無巨細安排妥當了,我自然沒有什麼話說。
點頭,我正待說話,一旁正四處溜達的水若卿聽了,直接便質問:“陳大人,這安排住處也不能偏心呐。本郡主住哪兒?”
一襲湖綠裙衫,容顏嬌美,櫻桃般的小嘴,蕩漾在那張無害的臉上。水若卿質問的話語帶著幾分驕縱,卻稔是讓人恨不起來,隻覺得那樣的要求是她這般的人提出,都難以抗拒。
陳尚寅一愣,那張斯文的臉上是一抹笑:“郡主便住在東邊廂房,可好?”
和水若卿一個東,一個西,互不往來,這點我甚是滿意。
不過人家郡主卻不這麼想:“這怎麼行?本郡主還得好好照顧風夫人呢。人家好歹懷孕了,若不就近照顧一下,本郡主可過意不去。”一揮手,水若卿大度道,“你就直接將西廂房給騰出來,本郡主和風夫人一起擠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