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模有樣地說著,我盡量讓心底的那份猜忌沉澱。從來都不知道,我一旦演起戲來,可以這麼投入。

“不用了,奴婢區區賤命,怎麼敢勞煩江公子?”

“人命無貴賤之分,你這是妄自菲薄。”

見我如此執著,葉檀一咬牙,似乎是豁出去了:“奴婢這病犯在雷雨天,每每下雨,便會渾身疼痛。厲害程度,猶如萬蟲嗜心。”

嗯,說得還真是逼真呐。

若我不知曉她剛剛是在誆騙於我,我還真的要相信她得了這樣的毛病。

心裏如是想著,我根本就沒對她的話放在心上。殊不知,正是因為我這般自以為是理所當然的認知,讓日後的我追悔莫及。

“沒事,讓江植看看,相信他會有辦法的。”

“奴婢愧不敢當,實在是久而久之都習慣了,還請郡主不要為了奴婢如此費神,太折煞奴婢了。”

原本便是她編造出來的病,她既然如此說,那我也便順著她的意不再執著。

“哎呀,光顧著聊天,這藥都燒開了。”看著正一個勁咕嘟咕嘟冒著白煙的藥爐,我提醒出聲。

“奴婢這就將藥倒出來。”三兩步走上前去,竟然忘記了拿個布巾墊著手,灼燙的溫度來襲,我明顯可以感受到她額上的汗滴落,以及那端著藥盞的手,發出哧哧的聲響。

她的手,定然已是一片燙紅。

明明她可以將藥盞甩出去,卻因為顧忌著我在身旁,生生忍了下來。

而那雙晶瑩剔透的眸中,竟沒有絲毫怨言。悠悠的氣息,如同山泉般沁人心田。

心思一動,我竟有些心疼起她來。

*

晚上景行然回來之後,我威逼利誘著他喝完那碗我作怪之後的湯水。

他認命地皺著眉咬牙喝了,又在我心血來潮之下替我修剪著指甲。

“景行然,若有個女子為你懷了孩子卻不讓你知曉,隻是一個人默默承受,你會如何?”驀地出聲,我打破沉寂。

好笑地望著我,景行然眉眼戲謔:“紫兒說的不會是自己吧?”

我斜睨了他一眼,鄭重地重申:“如果有人為了你懷有身孕,你心裏卻滿滿的都是她人,且即將與自己心愛之人成親,你會怎樣?”

這一次,景行然似乎是明了了,抓住我亂動的手,認真地用剪子為我的指甲圓上一個半弧:“你說的是你三哥的風流債?”

這人,用不用這麼心思縝密,一猜即中啊……

一百七十六、離人葬癡人6(為淩化仙而更)

照景行然的說法是,若他存在這種情況,一定會將所有的惡果扼殺在未成型前。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更甚至是這個女人,都不會留。

也許男人都有劣根性,他們可以很輕易地跟自己不愛的女子發生關係,但若要承擔起責任來,卻懶了些。

其實對於景行然的說法,我是將信將疑的,畢竟為他誕下皇儲的林雪兮,他是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厚待。

這件事橫亙在兩人之間,其實遲早都要麵對。但我還是選擇了逃避,也許晚一天麵對,便會增長幾分對自己以及對他的信心吧嚅。

“其實這一切也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也許你三哥根本就沒碰過她,她腹內的孩子,是別人的?又或者,這安胎藥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服用,而是為別人煎的?她也許是為自己隱瞞,但也不排除她是為別人隱瞞的可能。”

景行然逐一分析著,不得不說,經過他這般講解,我的思路更清晰了幾分。但我的眼前卻總是浮現出葉檀眼角眉梢中顯露的滄桑,這股與她年齡根本就不符的情感,讓我產生一種直覺,無端地印證自己的揣測。

“婚期迫在眉睫,我不希望出任何岔子。”將指甲從剪子下抽身,也不管景行然是否因著我的固執而沉下了臉,直接便窩到了床上緊。

“你說你與爺置什麼氣呢?不過是對你分析事實,爺反倒裏外不是人了?”景行然緊隨著我走了過來,坐在床畔,笑容有些無奈,“剛剛沐浴頭發都還沒幹,這會兒又急急上了床,這究竟是虐待自己呢,還是虐待爺呀?”

我看了他一眼,很明顯,他這是存心想要我當這件事根本就沒發生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在這成親的節骨眼上鬧出些事情來。

不過,這又怎能當作沒發生過呢?

如今,還有個不知幾個月大的胎兒啊……

若是事件中根本沒有牽涉到三哥,那麼,我會理所當然地站在葉檀那邊,為她討回公道。畢竟身為女子,懷喜這種事,過錯方基本都是在男子。

但如今這個人,是三哥,是我從小到大至親至愛的人。

三哥從未動過情,最癡迷的,也不過畫神天方子而已。

若這天方子是男子,三哥也權當是亦師亦友,與他討教切磋。但如今這天方子卻是名女子,且還是名美貌風華的女子,三哥動情,完全是理所當然。

我不管他對趙妃離究竟是仰慕多一些還是愛慕多一些,但趙妃離既然是天方子,那麼三哥便決計會為了她而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