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的。但是經曆了這麼多,對於他的信任,讓我不再如同以往那般隻知兀自舔舐著傷口。他如此行事,定是有他的道理。那我,自然是要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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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次的選秀大典,奢華隆重。
那些待選的秀女早先便在宮裏安置下來,名單又轉送了一份由我過目。
秀女們已經由內監中的大太監挑選畢,將那些稍肥、過瘦、稍高、過矮的都撂了牌子。耳、目、口、鼻、發、膚、領、肩、背,有一處不周正的也已被淘汰,行規舉步,舉止不符者亦被撂了不少。到最後下來,龐大的秀女隊伍已不足一百。
盡管如此,卻還是得再讓我去從中挑挑揀揀,最終挑選出十幾名女子,參與到由景行然親自蒞臨的蝶幸角逐。
“皇後娘娘,各位小主已經帶到,請皇後娘娘定奪。”有嬤嬤帶了人進殿內檢查各秀女貞潔,而其餘人則由我依次走過,從婀娜體態言談舉止中選出適合的人選。
不得不說,這一屆的秀女,當真是環肥燕瘦清秀美豔不一而足,景嵐國的美女不少。幾十個人恭恭敬敬地站成幾排。無論是橫豎左右,皆可見其站立整齊,如同行軍打仗的戰列,嚴謹以待。
“你們既然是被送進宮來的,便該知曉,一旦入了這道宮門,想要出去,便難如登天。”雲蘭手拿著我一早便記錄在錦帛上的字句,聲色俱厲地念著。
“皇上選妃,不在貌美,乃在賢。若想進後宮,便得知曉,所謂的爭風吃醋是後宮大忌。”
“你們之中,有人會就此一朝留名,有人會就此無人問津,是非榮辱,有得必有失。但既然是被一道宮牆隔絕了外界,那以後自己的命,便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
聽著雲蘭煞有介事地念著,那語氣那聲音,竟然張弛有度秉承著我一直以來嚴厲時該有的架勢,我頗覺好笑。
到最後,雲蘭總算是察覺到我唇邊的笑意了,懊惱地想要抓腦袋,卻礙於這麼多名門閨秀在場,悻悻然放棄了。
“接下來,將會由皇後娘娘抽選內務府準備的考題。每人三題,隻要能回答對兩題,便可順利留下。其餘的,會被分派到各個宮。還請各位小主認真對待此次比試。成敗與否,事關重要。”
“娘娘,請抽題。”身後的宮婢忙將放慢小紙條的托盤恭敬地呈上。頭,卻卑躬屈膝般俯下得極低。
正從內務府準備的考題中隨意揀了一題問著整齊站立成幾排的秀女,卻見一個臉色灰白的女子被兩個太監架了出來。
“皇後娘娘,這女子早已失貞,按照律法,應即刻杖斃。”嬤嬤走來請示,老臉上是不容拒絕的強勢。
女子被兩個太監拖著,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兩條腿,仿似虛浮,眼中,有怨有恨,更有萬般的淒苦。
我正自猶豫,卻見那女子喘熄著苦笑:“這勞什子的選秀,不就是見不得我們小老百姓裏頭有那麼幾對鴛鴦夫妻嗎?皇上,終歸不過是個孤家寡人,見不得別的男女好!昏君!庸君啊!好一個孤家寡人!永遠的孤家寡人啊——”
拉長的尾音,女子猛地使力掙脫開架著她的太監,朝殿內的柱子上一頭撞去。
“我清靈做了鬼,也要日日詛咒這昏君臨死都是孤家,枕邊人對他時時刻刻算計,讓他寢食難安如梗在喉——”
血,染紅了那一地的極品大理石。
觸目,驚心。
那毒咒,便似一張網,攫在我的心頭。
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去,姑蘇國的威脅無時無刻不在,難保他們不會就此事大做文章。而朝內的那隻黑手尚未找到,更加不能夠掉以輕心。
是以,我當即便命人封鎖了消息,將這女子厚葬。
隻不過,景行然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派人去悄悄稟告景行然此事,景行然正在上早朝,聞此當即大怒,拍案而起,命人查探出女子來曆。又查出這名喚作清靈的女子家鄉更有一個夫君在等著她,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便命當地官員將那男人問了罪下了獄,終生囚禁。
後來,我才知道這名女子被當地官員強製拉來充作秀女做數,而那一夜,恰是她和他夫君的洞房花燭。可憐鴛鴦還未交頸,便已被活生生拆離。
現在,又鬧出這麼一段血染的風波。
這件事被壓製下來後,選秀事宜竟被取消。原來選出的那一幹秀女,全部被充作宮女,等到年限一到,或許配給朝內王爺大臣,或遣散回家,或終生宮中為婢。
所有人都在猜測景行然為何會如此,可當汗韓國那邊傳來消息說胡韓國大汗答應和親,已經將小郡主送到前來的路上時,似乎,那些不明白的,也都豁然開朗了。
景行然此舉,無異於是向胡韓國表明會對小郡主寵愛有加,為了她可以放棄朝廷的慣例選秀。胡韓國大汗眼見無可挑剔,又被最疼愛的小郡主磨纏著要嫁人,怎會不允呢?
胡韓國……
“你心裏頭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在紙上好奇地問著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當年他給我的解釋。
“誰說朕是因為這個才對你另眼相看的?若真是如此,朕當初還不若去娶了胡韓國的郡主來當一國之母。原胡韓國大汗棱翊算是個癡情種,為了你的憶皇嬸而死。膝下無子,皇位落於旁係親王手中。可這位新繼任的親王卻也是個不管事的,在位期間荒唐無度,揚言誰若娶了他女兒,便讓這駙馬坐上一國寶座。你倒是說說,朕為何舍近求遠,熊掌與魚,非得取你這條滑溜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