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想必你也看出,我並不是單純的偃甲,沈夜……並不是我的敵手。”
他舉手指向遠方。
“你從那個方向逃走,那裏靈氣混亂,可助你藏匿身形。”
“我本就是你所造,今日助你,並無任何要求,隻當報你創生之恩。若你覺得心下不安,我有一個請求,你可能答應?”
知道此時自己的身體若強行跟著對方隻是拖累,謝衣唯有咬牙點頭應諾。
“百年後,若你遇上一名名叫樂無異的少年,請授他偃術,護其平安,可否?”
若是沒有遇上,就當他們師徒之緣已盡,無異自可順遂一生,平安長樂。
追逐著熟悉的靈氣,黃沙中白衣一閃,沈夜想也不想長劍出手,直擊對方。他剛想移形換位,躲過這來勢洶洶的一擊,卻感覺靈氣流轉猛地一滯,返魂樹種竟有些萎靡。
承受著背上的巨大疼痛,他皺眉苦笑,果然如此。
若是完好無損的他,沈夜確實不是敵手。但他此時體內靈力枯竭,又強行渡返魂樹活人之力予謝衣,傷了樹種本源,今日,怕是又要重演捐毒一戰了。
他咽回口中血腥,站定回身。
也好,今日起碼不會再累得無異傷心難過了。
沈夜並沒立刻出手,而是細細打量著溫和如玉,堅毅若石的男人,半晌嗤笑開口。
“你並不是本座那好徒兒,把他交出來。”
謝衣看他的眼神中會有不屈、憤怒、傷心甚至是決絕的平靜,卻絕不會用如此鎮定安詳的眼神和他對視,恍若他們之中對方是師父,而他才是弟子。
白衣男子在皎潔月光下姿態愈加高華優雅,安詳的眸光中是飽經世事看透生死的睿智,積年沉澱,化為獨一無二的沉靜,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這絕不是自己年輕的弟子在塵世間輾轉二十年能夠形成的。
他撫胸一禮,態度是不曾更改的恭敬,就算對方曾將他斬於大漠,磋磨成刀,沾滿鮮血,他依然是謝衣的授業恩師。這一禮,就當是償還那本不存在的師徒恩情。
背後巨大的撕裂疼痛如蔓藤般纏繞上來,他坦蕩蕩地立於此地,如狂風不折的翠竹。
巨大的偃甲蠍在華光中浮現,靈力激發下掌中的紋印也隱隱有流光乍現,他不能後退,哪怕背後是光明坦途,而前方唯餘無底深淵。
沈夜冷冷地看著瞳懷裏滿身鮮血的人,有些不悅。
“瞳,你怎麼來了?”
白發獨眼的祭司很是平靜。
“我若不來,剛才偃甲自爆足以讓你重傷。”
沈夜被噎了一下,卻也無法反駁,隻好沉聲吩咐。
“將他帶回流月城,本座倒要看看,謝衣到底想幹什麼。”
綠光中三人身形漸漸消失,黑色的偃甲鳥循著熟悉的靈氣,展翅飛遠。
三
不過是具偃甲,卻和正主一般不願屈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簡直是……荒謬!
“我已打開他的頭顱,找到了其中的冥思盒,但是並無半分記憶留下。”
大祭司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本座這裏不留無用的東西,拆了它。”
瞳並不打算接受這個不理智的命令。
“他的偃甲核心中有一股十分奇妙的力量,保證他的靈體不滅。就是把他的軀殼碾成碎片,也無半分用處,反而可以讓那股力量順利逃脫。”
說到這個奇妙的偃甲,瞳的獨目裏甚至有些狂熱。
多麼奇特的偃甲,身軀不是他生存的依托,反而是束縛他的枷鎖。若是把他生生困在這個腐朽的軀殼裏,那又會該多麼美妙。
“族人中似乎對破軍祭司的行蹤有些懷疑?”
沈夜聽懂了瞳的話外之音,一個想法在腦海裏漸漸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