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上,雖不致命,卻讓他失去還手之力。
平穩的腳步聲繼續前進,沒有絲毫遲緩的要遵從沈夜的命令擒下這個已經負傷的男人。
偃甲自爆的衝擊令所有人都有些驚訝,連那不該停頓的步伐都微微停了一下。
藍衣的少年已經滿身傷痕地攔在了謝衣身前,不論謝衣如何勸說喝斥也紋絲不動。
這一次,一定不能再拋下師父,一定不能,哪怕是死,也要和師父死在一起。
樂無異看著冷冷襲來的刀鋒,身子沒有半分避讓,是一種決然赴死的淒美壯烈。
返魂樹芽陡然掙脫一絲束縛,展開了一點枝葉,細微的光亮將黑色的蠱蟲逼退一絲微乎其微的距離。
而這點距離,已經足夠。
不,不可以。
一個極為微弱卻又清晰的聲音自他心底響起。
執刀的手竟然停下了,停在了攔在謝衣身前藍衣少年滿是血汗的淒清麵容前,淩厲的刀風擦過樂無異臉頰,一滴鮮血自淺淺傷痕中緩緩滴下。
那道傷痕仿佛在他的心底開了一個巨大的創口,痛得連一邊心神相連的沈夜也有些難以忍受。
破軍,你在猶豫什麼,快點擒住謝衣!
若有阻攔,格殺勿論!
蠱蟲反饋來的命令讓他眼中的一瞬清明漸漸消散,刀鋒再次高高舉起。
沈夜滿意地微笑。
破軍,人生最後一次抗爭,你,終究還是輸了。
讓本座用事實來告訴你,在絕對力量的麵前,你的堅持是多麼可笑!
用你最後也最完美的服從,去帶回流月城真正的破軍祭司。
冷刃再次襲來的戾氣讓樂無異認識到對方的毫不留情。
他一咬牙,腰間的晗光已出鞘。
這個纖弱單薄的十四歲少年,竟然不閃不避的迎上自肩頭斜劈而下的冰涼刀鋒。
晗光卻毫不猶豫地刺向對方的胸膛。
為了謝衣,他竟打算做出如此兩敗俱傷以命搏命之事。
可惜,最後勝利的隻有本座。
下一瞬間,場中的情況,卻讓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就連沈夜嘴角勢在必得的笑意也被凍結了。
那把斬敵無數,代表著破軍祭司無上身份,亦代表著血腥殺戮的無情之刃,竟自中央齊齊而斷,斷掉的另一半刀刃被握在破軍鮮血淋漓的左手中,化為一灘齏粉。
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生生用手折斷了兵器,也不願再繼續傷害少年。
而晗光鋒利的劍鋒刺穿血肉的聲音卻在此時同時響起。
樂無異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握劍的雙手,那雙手上的力度有多麼不留一絲餘地,他最是明白。
一股莫名的巨大傷痛席卷了他的全身,撕裂了他一直自認為可以不再依靠謝衣,保護謝衣的堅強內心,他握劍的雙手甚至忍不住都顫唞了起來。
為什麼?
他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仿若問出來了就會得到世界上最無情的結果,決絕的撕裂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而他,承受不起。
那麵具下線條優美的雙♪唇,此時失去了血色,卻仍是衝他勾起一抹安撫笑意,是讓樂無異刺目生疼的熟悉。
向後倒退一步,晗光被對方硬生生抽出了身體,激射而出的鮮血噴灑了少年一身一臉。
有什麼在這血色中徹底破碎,再也無法挽回。
他想去抓住那人白色的祭司外袍,卻仍是擦指而過,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跌落塵埃。
為什麼?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執拗地追問,哪怕謝衣強忍傷勢拉著他上了饞雞,越飛越遠,他也隻是固執地看著地上那飄零不定的一襲白衣。
心神傳來的破軍靈體遭受的劇烈疼痛讓沈夜舊疾複發,無法再次追擊遠去的鯤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