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馬車,隨身還有一個大夫,因為宋華原的傷還沒好,需要調養,可他又不願多留,車中還有一箱宋華原帶上的書,說是路上消遣。
我們的路線是走西邊的陸路到運河,然後順流坐畫舫到江南。
南北朝雖說一個稱南一個稱北,其實南朝也在中原以北一帶,這個南隻是相對的南,所以去江南,還有很長的距離。
坐上車後他一直在看書,我看了看,全是些修身治天下的書,我也沒什麼興致,我在家也就看看小說跟佛經,百無聊賴之下於是和他搭話。
“宋華原。”
“嗯?”他沒抬眼,眼睛低垂,有好看的睫毛。
“你十七歲怎麼就當上了將軍?”
“巧合。”
“那你打了這一仗你沒想打回來?”
“我問了林見,他說北朝的天子很聖明,百姓生活的很好,所以沒必要了。放下這一切,我想換
個環境生活。”
“可你為什麼會敗?”
“軍隊被出賣了”
“被誰呢?”
他沒有開口。
“說嘛”我擺出死纏的姿勢扯住他的袖子。
“年和,這些事都過去了。”他很嚴肅地看著我
“我就是想恨恨他。”我不自在了一下。
“沒什麼好恨的,現在天下太平就好,那些死去的將士,我會記著他們的”宋華原先是笑了,後
來皺了皺眉頭說。
“昨天,姑娘不擔心我是壞人?”他又突然發問。
“不擔心,其實挺好的”我盯著他握著茶杯骨節修長的手說。“很像我師傅。”
又是他招牌的輕聲笑“如果在下猜的沒錯,年和姑娘可是喜歡你師傅?”
我對上他含笑的眼,也不想瞞他“可是我師傅不知道。我喜歡了他好久啊,他不僅不知道,他還
吻別的姑娘。”我說的有點悲愴了,對宋華原的話越發多“那天啊,我看見他抱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很漂亮,師傅還吻她,我就在樓上看著他們”頓了頓“我沒哭,可我有點難過。”
他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所以那天《盼君歸》的詞是你寫給他的?”
“宋華原你好聰明啊,比師傅都聰明,你看你什麼都猜得出來,但是師傅什麼都猜不出來。”我開始有點崇拜他了。
“那隻是他不想猜出來罷了。”
他看我沒搭話,於是問:“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秦軒成”
宋華原楞了一下,然後笑了。
“你認得?”
“也許我們這回去江南還能見到他呢。”他一副安慰我的口氣。
“你認得我師傅?”不依不饒。
“年少時的朋友。”
偏偏就要這麼巧,想來我這日子過得挺像那話本子裏才子佳人的橋段,不過那佳人不是我,我隻是才子佳人旁邊打醬油的。
這樣在路上顛簸了2天,可還沒有到運河,有時候晚上會夢見以前的事,我娘早死,娘死後我跟家裏其餘的人都沒有什麼感情,國家政權變遷更是對我沒有什麼影響,所以亡國亡家於我無關,我夢見的,是以前的師傅。
宋華原在我對麵休息,昨天半夜他把我喊醒,然後遞給我水喝,我知道我應該是說夢話了,也許是在喊師傅的名字。
有一天,他難得放下手中的書,特別認真地問我“你師傅在你出嫁之前走了嗎?”
“出嫁前半個月的時候就辭行了”。
“你知道那天他吻的那個姑娘叫什麼嗎?”
“不知道”。我迷茫得搖搖頭。
“林苑,林見的妹妹,我和秦軒成都當年喜歡的姑娘。”
我突然有些吃林苑的醋,憑什麼師傅喜歡她,憑什麼這麼好看又聰明的宋華原也喜歡她。我賭氣掀開簾子看向窗外,再不搭理宋華原。
“年和姑娘?”
“年和?”
“不會是吃在下醋了?”挪揄的口氣。
我憤怒地看著他“老娘吃得是我師傅的醋。”過了一會又改口“老娘誰的醋也不吃。”
“女子胸襟應當像年和姑娘這麼博大。”他嘴邊含著笑。
“林宛是個好姑娘,不過,很多年沒見了,”頓了頓“也就慢慢將她忘了。”
“嗯,我聽了這話特別舒坦。”我一改怒容。
“姑娘舒坦就好。”他又將書拿起翻了一頁,笑意不減。
“哎宋華原我怎麼著覺得你仗著自己漂亮,總愛擠兌人,而且你聰明吧,你還深藏不露。”我總
結了一下這些天來對他的映像,“就是總是很神秘,我什麼都猜不透”。
“不是我聰明,”他頓了頓,眼角的笑越發深,“我也對姑娘有些看法。”
“說!”我瞪著他。
“依我看,姑娘是一個毫無戒心的人。”也是,我昨天跟著一個陌生人在荒野上毫無防備地過夜。
“這次姑娘碰上的若是賊人……也罷,姑娘以後注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