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混下來的,又有半年正規工作經驗,眼界兒想遠點,卻一再受挫。也沒辦法,這個城市缺水缺土就是不缺人才,門檻再高的學校剛邁出來還是要做設計,高不成低不就的很是尷尬。
他看我一副喪氣樣給我吃開心豆兒。“大周末的讓去麵試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公司。”沒等我點頭又開始怪罪,“你原來那個公司不是幹的挺好嗎,年底獎金比我開得還多,得瑟非辭了幹什麼?”
“項目經理太狼,跟不住。”工資高有什麼用,壓到他手裏從來不按日子開,早知道留院裏給導師打兩年工了。“我這回想找單位直簽的,躲開那些二級小法人。不然一天光跟他鬥智鬥勇就夠一說。”
“這行兒這麼複雜呢?”他把原料可疑的食物裝盤,頗有POSE地敲敲鍋沿。勺子上還是粘了塊兒菜,就勢遞到我跟前兒來。
我賭命地吃下……“菠蘿?”這也能炒?不過這種甜甜酸酸鹹鹹還挺好吃。
等我發現音樂降低的時候,一雙大手已迅速將我圈攏。“寶貝~~~~”
頭皮一麻。“黑群?”我轉身看他,真是這個回回,“你什麼時候回來了?”又不上班怎麼大十五的不在家過節?
“來陪你看月亮。”他捏捏我的腰,“長肉了。”
“別占我們便宜噢。”季風端著炒好的菜走了出去,“洗手吃飯。”
桌上已擺了幾盤賣相不錯的熱炒涼碟,季風的手藝原本就不錯,加上總來我們家蹭飯,得小藻兒指點,張羅一桌中檔夥食還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黑群在那邊拿碗盛飯,一開電飯鍋傻了。“風少爺,你是不是沒按閘啊?”
“沒按嗎?”季風眨著無辜大眼,去看那隻鍋,潮乎乎的,米還是米,不是飯。
我收回剛才誇他的話。
沒飯有酒,且菜炒得還算地道,勉強上得了年節飯桌兒。黑群從老家帶回來的不少寒假趣聞,又吃又說又喝酒,一張嘴都不夠用。他曾以蓮花妙舌巧簧於校園內外,一舉顛覆了我對山東人木訥憨厚的印象。此尊有張多重明星臉,正麵像周傑倫,側瞅像孫繼海,氣質像趙本山,不好想像,可我第一次在季風寢室看到他時就是這種感覺。據說他祖姓朱,因是回民,諱姓黑。黑群念著挺怪異,但也比豬群叫著嚴肅許多。宗教信仰不可嘲笑,連季風這號莽撞撞的都懂得做菜時給他忌口,我也隻敢背著他偷說這麼一回。
白白唬唬不覺中窗外擦黑,元宵晚會剛開演,已經有人在樓下放禮花,北京禁放令堅持了12年,終於抵不住群眾呼聲改為限放。火樹銀花爭豔競放,首都人民這回可勁兒樂了。季風在碗裏倒了半下啤酒,又盛上香菇魚丸湯,奸笑地把陽台上看熱鬧的黑群喊回來。“不老實喝酒總溜噠什麼。”
“我吹吹風。”黑群下盤不穩,幸福地眯起兩隻小眼睛,“外邊好漂亮。”
“黑哥你是不是有點高了?”季風把啤酒釀蘑菇遞給他,“喝點湯解解酒吧。”
黑群接過來就吃,說道:“我真醉了,喝湯都有一股酒味。”
季風拍腿猛樂,碰翻了啤酒罐,我笑著去拿拖把。電話響起時他笑聲未歇,就隨手接了又遞給我。“找你的。”
我們家電話當然是找我的。拖布交給他收拾自己闖下的禍,我拿起聽筒。“喂?”
“那位怎麼笑成這模樣兒啊?”錢程一貫平和的聲音這會兒帶了點情緒。
“鬧呢。”坐進沙發裏抬頭一看黑群捧著碗疑惑的表情又噗哧笑開了。
“我說您有完沒完?”
“你有事兒就說,我笑我的礙著你什麼了?”這家夥幹嘛還不耐不煩的,又沒誰求著他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