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嗬嗬笑了兩聲,打量錢姨娘的目光變得清冷了。
“還有件事,不知道老爺曉不曉得。”錢姨娘見賈赦沒什麼反應,覺得他許是不愛管那些跟他沒關係的,而她要說的這件事跟賈赦可有切實的厲害關係。
“嗯?”賈赦饒有興致的看著錢姨娘,期望她接下來的話能更有趣些。
“大太太把秋桐送給璉二爺做姨娘了。”錢姨娘聲音微微上揚道。
“秋桐,”賈赦皺眉,念叨了一聲名字。
“對,是秋桐啊,老爺。”錢姨娘聲音更高了。
賈赦起身,理了理衣襟,斜眼看錢姨娘。“一個奴才罷了,哪值得你大驚小怪。”
“我——”錢姨娘話未說完,突然“啪”的一聲,左臉頰火辣辣的,耳朵緊跟著響起轟鳴聲。錢姨娘愣了半晌,方反應過來自己被賈赦掌摑了。錢姨娘兩眼立時委屈的冒淚花兒,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賈赦。
“你就是個奴才,膽敢非議主子!這次教訓是輕的,再有下次,家法伺候。”賈赦冷冷的甩話後,背著手大步流星的離開。
錢姨娘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跪地嚎啕大哭起來。丫鬟東窗忙過來勸慰她,錢姨娘索性就抱著東窗大哭,鬧著要去陪先太太。
剛合上的門,突然被踹開了。小紅捧著兩匹段子氣勢洶洶的進來,把手裏的東西甩在地上,狠狠地瞪著地上那對主仆。
邢氏立在門口,沒有踏進屋半步,冷著臉看他們。錢姨娘和東窗嚇得抱得更緊了,恐懼的看著邢氏。
“沒人攔著你去死!”邢氏沒有一絲憐憫的打量她們呢倆,轉身要走,突然停住腳步。坐在地中央的主仆嚇了一跳,停滯了呼吸。
邢氏微微一笑,側首瞥向錢姨娘:“真真是實打實的忠心不二,先太太難得有你這麼忠誠的仆從,她走了多少年,你還能念叨她,想著她,想來先太太在九泉之下也會被你的誠心打動,想你的。這樣,你若是真打算鐵了心的去陪她,誰都攔不住。我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必會給你家裏頭置辦房屋田產,保你父母頤養天年。”
錢姨娘傻眼,忘了哭了,滿臉淚痕的望著邢氏。
邢氏笑了兩聲,轉頭走了。小紅不爽的踢了踢地上的兩匹段子:“分做春衣的料子,都是好布。錢姨娘真想走,提前告訴我,我把它分別人也成。”
“你——”東窗看不慣小紅仗勢欺人,意欲罵回去。錢姨娘趕忙拉住她,示意她閉嘴。
錢姨娘幽怨的擦了擦臉上的淚,起身,笑著感謝小紅送布,另把她頭上的一隻金簪插到小紅頭上。
“你看我剛才也是氣急了,亂說話,不小心惹怒了太太。此刻我想道歉,又怕太太見我擾了心情。你幫我求求情,我當是大恩了,以後必定回報。”
小紅白一眼錢姨娘,脾氣剛烈的拿下那簪子,甩在地上。“誰稀罕!”說罷,小紅快步離開了。
東窗不服,作勢要再罵。錢姨娘哭著攔住她,識明如今的處境,歎氣道:“好生忍著吧。”今日是她失算了,沒想到赦老爺的“情”來得快去得快,竟對秋桐沒心思了。
賈赦補了覺,再醒來天色已黑。飯畢,邢氏和他提起賈母的問候。賈赦決定帶邢氏去見一見。
“她老人家特意叫我別過去。”邢氏笑道。
“那咱們就討嫌去。”賈赦坐定了心思,一定要拉著邢氏去。
賈赦邢氏二人進屋時,黛玉的奶娘王嬤嬤剛巧問起黛玉的住處。賈母說了地方,寶玉表示不搬走,要同黛玉一塊兒在碧紗櫥即可。
女子出嫁前,尤為要注重名節。雖說寶玉黛玉年紀小,一起玩耍不必忌諱,但同住一處,未免有些過了。
邢氏看重林如海這邊的關係,意欲與林家交好,以便將來互通利益。故而免不得開口,幫一幫黛玉。
“咱們家又不是窮的燒不起炭火,你們何必擠在一起。我倒有個主意,叫你們各自一間,都住得舒坦,你也不必叨擾老祖宗。”
“什麼主意?”寶玉懶懶的問。他就想和林妹妹住的近些,邢夫人偏這時候搗亂。
邢氏看眼迎春,跟賈母道:“不如叫她搬來和我同住,騰出地方給寶玉去住,他們一人一間,也方便舒坦許多。”
“那可不行,怎能把她擠走了!”寶玉驚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