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靠在床頭看書,實在無法對電腦前那屢屢回頭的人視而不見。半個小時過去,人家著急問話的人都沉得住氣了,他卻連一個案例分析也沒看完,索性放了書本咬著筆尾專注地看她。
又打了三場,時蕾發現不對勁兒了,退出遊戲瞪向準考生。“你不看書老瞅我幹什麼呢?”
“你不瞅我怎麼知道我瞅你?”
“少扯啊,趕緊看書,明天不考試啦。”訓完了重新開始遊戲,放了兩隻雷回頭看他。
他已經盤膝坐起來,一臉傳道授業解惑的神聖模樣。“你不是要問我李柏鬆去哪了?”
“你先複習,等考完試再跟我說。”她是要問,可也不急在一時,本來想看他什麼時候累了做消遣聊一聊的,結果才沒一會兒就被他看穿了。
“不行,我堅持現在跟你說,”他很嚴肅地推推眼鏡,“要不複習不下去。”怎麼會有他這麼賤的男人!
時蕾搓著額角笑,走過去跪在床上幫他揉著僵硬的肩頸。
“色誘術!”他哼哼笑,心裏被她這不多見的撒嬌哄得美冒了泡。
“說什麼呢?”她當頭一拍,因他猜中用意而微赧。
他拉下她的雙手,背著她前後晃晃悠悠。一整天都在為什麼考試的疑問和不得不考試的現實之間無奈地翻看沒完沒了的習題,隨時崩潰的邊界,是她慢吞吞的姿態,悠然自得的心情,恰好為他形成一個溫和的空間,讓他得以休憩,她身上有種洗衣粉被太陽曬淡的味道,奇異地舒緩著他疲累的情緒。“他去廣州了。我不跟你說了麼,這小孩錯不了。殿下一個朋友過來玩,是在廣州做藝人策劃的,一眼就瞧中柏鬆了,歲數小,又有天賦,當天倆人就談得特投機。他自己在外邊也闖兩三年了,這方麵的人應該比我認得準,何況殿下跟那哥們兒也挺熟的,想走就走吧,咱當時找人來的時候也沒指望人一直在這小酒吧給你唱歌是不是?”
“嗯。”遇著柏鬆的那天翅膀就說過這番話,可當時聽來並沒像今天這麼正經。
“他前天走請大夥吃飯,本來想找你們幾個,就是顧慮邢影。是他自己不讓找的。”翅膀把玩她垂下來的長發,想著年僅十八歲眼中卻已有了憊色的少年,用僅有的一絲理智對他說:“非哥,別叫她來了,我真會舍不得走。”
“你那天發短信說讓我少在邢影麵前提柏鬆,我一直想要找機會跟小晉她們說的,可這兩天滿腦子都是考試,忙忘了。”
“沒事兒,說開了也好,早晚都得知道,藏著掖著的她反倒不自在。”
“你說,”她從後邊圈著他的脖子,迷惑地問,“柏鬆是真的喜歡邢影嗎?”
19、相逢是個壞東西!
他說不知道。
時蕾覺得他知道,但他不想說。
於是時蕾便自己編想,因為邢影先喜歡柏鬆,柏鬆才會喜歡她。這倒不是說沒有兩相情悅,隻是柏鬆就這麼走了,他才是個十幾歲的小男生,就能夠連見都不見一麵便離開,在他心裏,邢影是他的歌的幾分之幾?
邢影這時在回吉林的火車上吧?她是醒著還是睡著?窗邊景色快速擦過,她會不會想到和柏鬆相處的那些日子。回來的時候再經過這裏,剛掠去的那隻鳥兒還能恰巧飛回嗎?
翅膀被香氣熏醒,入眼一片淺草綠色的牆壁,一時間辯不出身在何處。他自認不是嘴拙的人,卻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煤氣灶前時蕾穿了他紫紅色半袖恤衫,專心地挑著鍋裏的麵條。場景又熟悉又陌生,尚未完全清醒的腦子傻乎乎想到了前生今世。
“你不冷嗎?”他盯著她三分之一裸露在外的長腿,懊惱自己衣服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