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特。”

少年王突然的開口讓他不得不再一次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年輕的法老王俯身,他淺褐色的手覆蓋在他的王弟冰涼的頰上,金色的發絲垂下來,擋住少年王的臉,讓人看不見他此時的神色。

“利比亞的公主和使節留下來。”

他說,聲音依然很冷,但是相較於剛才突然爆發出來的怒火,已經冷靜了很多。

賽特也好,馬哈特也好,愛西斯也好,他們都明白。

無論是和談還是戰爭,利比亞的公主和使節都是很重要的籌碼,必須留下來。

隻是馬哈特和愛西斯都不願意在這種時刻再違背盛怒的少年王的命令……在死神阿努比斯無法避免地降臨王弟身邊的這種時刻……

埃及的法老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也必須保持理智。

被他抱在懷中的埃及王弟臉上那剛開始浮現出的不正常的紅豔色調已經漸漸褪去,變成了毫無血色的蒼白,於是那烏色的唇對比之下越發顯得可怖。

曾經急促而痛苦的喘熄也漸漸平息下來,微不可聞。

淺褐色的手輕輕撫了撫那蒼白的頰,手指接觸到的肌膚仍舊是柔軟的,隻是冰冷得感受不到一點屬於人體的溫暖。

年輕的法老王摟在他的王弟肩上的手一點點勒緊,指尖的勁很大,若是常日,王弟定會掙開抱怨起來。現在,無論他的手抓得多緊,王弟隻是安靜地靠在他懷裏,微弱氣息時斷時續。

“愛西斯,說下去。”

當賽特他們離開後,亞圖姆對愛西斯開口。

“是……王弟中的是利比亞那邊的毒,我不是很熟悉,無法調配出解藥。而且這種毒藥毒性很烈,王弟能撐到現在,還是因為他喝下的毒很少的緣故。不過就算是這樣,隻怕王弟也撐不過明天這個時候。”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小心地看了沒有任何表情的少年王一眼。

她低頭,半掩著眼繼續說下去,“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用埃及這裏一種毒性極強的毒蛇的毒液壓製它,如果僥幸的話,說不定能化解王弟身上的毒。”

“請恕我無禮,如果是王的話,我想我會用這個辦法。但是,王弟和王您不一樣,他不曾從小服用毒藥,毒液對他身體的破壞性實在太大,那種痛苦……哪怕是一個身體健壯的侍衛也撐不下來。”

遲疑了一下,她低聲說,“而且,哪怕真的是埃及諸神庇佑,王弟幸運地活下來,毒液破壞了他的身體,王弟也隻會變成眼不能看耳不能聽的廢人。”

年輕的法老王在沉默。

緋紅色的瞳孔注視著他的王弟,一眨不眨。

他慢慢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對著愛西斯的方向。

“法老王……”

少年王的手沒有動。

埃及的女神官慢慢跪下來,她低下頭,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她拔出腰間的匕首,放在少年王的手上。

她的動作是極輕極慢的,似乎是竭力想讓自己呈上匕首的手平穩一點,呼吸卻相反的不穩起來。

年輕的法老王握緊了匕首,他的手很穩,他的唇緊緊抿了起來。

愛西斯是埃及王宮之中最精通毒藥的人,就連大祭司也不如她,既然她也無能為力……

與其讓已經注定要被阿努比斯神接走的王弟繼續被這該死的利比亞毒藥掌控一天一夜……

他的手揚起來,銳利劍尖閃過一道金屬特有的冰冷寒光。

那雙注視著他的王弟的緋紅色瞳孔似乎是冷靜得什麼都看不到,那目光也是銳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