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的年輕法老王注視著自己王弟的柔軟目光時,他心底多少有一點欣慰。

如果是這個孩子的話,或許可以。

那個時候,他這麼想著。

年輕的法老王太過鋒芒畢露,他的年輕和無畏讓他不懂得什麼叫做內斂。

過於強大的力量一旦應用不當便會很容易導致自我毀滅,一味的強硬隻會造成兩敗俱傷的慘劇。

所以必須有那麼一個人,在恰當的時候勸導年輕的法老王,軟化他的強硬和鋒芒。

西蒙曾經一度安心地認為那個人已經出現在少年王的身邊。

可是……

“沒有這回事!王和以前是一樣的,就算王弟不在了,他也不過是變回成以前的王而已!”

瞥了一眼竭力想要反駁自己的愛西斯,老祭司眯了一眯眼,臉上的神色仍舊是平靜的,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懾人的氣勢。

“真的和以前一樣?”

他問。

愛西斯張了張唇,卻無法回答。

她閉上眼。

應該是一樣,和以前那個勤政而冷酷的王是一樣的。

即使一次又一次如此告誡自己,愛西斯的心底還是有著隱約的不安。

擁有神的無情和理智,摒棄了人類感情的王者按照她和賽特期待的方向成長著,這明明應該是讓人安心的事情。那麼現在這種蔓延到整個身體的不安的感覺……

看著沉默不語的愛西斯,老祭司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不止是王,就連神官們也還是太稚嫩了,他們根本不明白——

高高在上的神是無法統治埃及的,因為無情的神的眼中不會有人的存在。

所以擁有神的血脈卻仍舊是人類的法老王才會被埃及諸神委以統治埃及的重任。

隻有人,才可以統治人的帝國。

“王還是太年輕了……”

年老的大祭司再一次重複著這句話。

年輕的法老王因為自己的傲慢,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可是即使到了現在,王還是沒有醒悟到這一點。

西蒙輕微地咳嗽了幾聲,他微微垂下眼,不再多說,拄著權杖轉身緩緩地向室內走去。

隻是,他才走了一步,突然一道金光從他身後閃耀出來。

老祭司的步子頓了一頓,轉過身來。

他凝視著神殿的祭台之上那閃耀出金色光芒的黃金盒,眼底露出極為複雜的情緒。

愛西斯同樣抬起頭來,她凝視著那閃耀著光芒的黃金盒,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動。

然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下定決心的神色。

“西蒙大人,我向拉神起誓,絕不把今晚的事情向王泄露半句。”

她說,一眨不眨地注視老祭司,“請您務必告訴我,我的黃金首飾預知的未來究竟是——”

年老的大祭司沉默了很久,直到那閃耀著光芒的黃金盒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握著手杖的手指緊了一緊。

“侍奉神的人,隻能看,不能說。”

他說,“隻能聽,不能做。”

“因為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栗子球並非是最弱小的魔物,而是最強大的魔物。”

“並不是曆代以來沒有神官想要召喚它侍奉自己,而是它拒絕了他們的召喚。”

年老的大祭司微閉著眼,乍一看上去,似乎在站著沉睡。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還有些含糊,像是夢中的囈語。

他說著與愛西斯的問題完全無關的話題,愛西斯卻不敢打斷。

她低著頭,認真地聽著老祭司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