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暗。
它每暗淡地閃一次,灰色的影子就越發融合到那身體之中。
然而,就在那個影子即將徹底和迪亞邦多融合的時候,蔓延的霧氣僵持在迪亞邦多的左臂之上。
已經獲得身體絕大部分掌控權的巴庫拉眯起眼向下看去。
不知何時,他的左手被兩隻白色的手緊緊地抓住。
年少的王弟還是跪坐在地上,時不時難受地喘口氣,偶爾咳嗽一聲,張張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頸上刺眼的還夾帶著擦傷的青淤像是項鏈環繞了他整個的頸部,煞是可怖。
紫羅蘭色的瞳孔睜得大大地看著他,目光幾分悲傷,幾分自責和緊張,還隱隱透出幾分哀求的神色。
那雙白色的手,越發緊地抓住了迪亞邦多的左手。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那浸透的霧氣在左臂上止步不前。
閃爍著紅色微光的深褐色瞳孔在居高臨下地俯視埃及王弟的時候毫不掩飾地透出暴戾的神色,慢慢滲出一絲陰鷙的笑意。
尖銳的上揚的唇角,越發展開了巴庫拉從靈魂深處散出來的殘暴的戾氣。
他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揪住遊戲的額發猛地向後扯開。
頭皮幾乎會被撕裂的劇痛讓遊戲下意識跟著他的右手將頭向後仰去,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巴庫拉發出嗤嗤的冷笑聲,下一秒突然就這樣抓著遊戲的頭發將他的頭狠狠地向石頭地麵磕去——
砰的一聲響,然後又是連接兩聲。
鮮紅的血液從年少王弟的額頭流了出來,沒過他的眼,染紅了他半邊的頰。
他雖然還睜著眼,可是臉色似乎有著迷茫,眼神也渙散開來。
他抓著迪亞邦多的左手手腕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鬆開,無力地掉落在地。
他的頭被巴庫拉死死地按在在冰冷的石板上,動彈不得,那石頭的寒意一點點滲透到他腦部深處。
巴庫拉鬆開手,站了起來。
他張狂的笑聲在這個並不算大的破敗神廟中回蕩,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就像是最後的勝利者一般傲然站立,那狂囂之極的礀態像極了降臨人間的魔神。
最後一點停滯不前的霧氣也融合消失在他的左臂之中,他看著自己的手,一臉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滿足。
“還得要多謝你,埃及王弟。”
在放肆大笑的同時,巴庫拉並沒有忘記被他踩在腳下的埃及王弟。
可是他的聲音與其說是在道謝,倒不如說是想要再一次在遊戲身上狠狠踩下去。
“如果不是你,我沒那麼容易獨占這個身體。”
“因為你,我才能擁有的世界上最強大的魔物!”
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腳踝上異樣的感觸讓巴庫拉低下頭。
他看見那個半閉著眼側身躺著地上的埃及王弟伸出的手抓著他的腳踝,即使那是王弟自認為竭盡全力的力道對巴庫拉來說卻是如塵埃一般微不可及。
半閉著的眼中透出的目光有著渙散,昭示著它的主人一點點消失的神智。
從白嫩的額頭滲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深灰色的石板。
可是埃及王弟的那隻手仍舊不甘地,似乎是想要盡最後一點努力地抓住他的腳踝,抓住那消失在手中的最後一點渺茫的希望。
“迪亞……”
蒼白的唇翕動了一下,微弱的,幾乎下一秒就會消失的聲音艱難地滲出來。
被紅色微光覆蓋的深褐色的瞳孔注視著他,冰冷的,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埃及王弟,是你斷絕了他所殘留的對人類的最後一絲妄想。”
不再從身體上,卻是從語言上給予了那個被他踩在腳下的埃及王弟最沉重的一擊,巴庫拉笑得很開心,也很盡興。
“作為他把自己交給本大爺的代價。”
巴庫拉如此說,他張開了雙手。
“現在本大爺就滿足他最後的願望!”
盜賊的王者站在那裏,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流讓他灰白色的發絲飛揚而起。
寬大的衣袍騰飛而起,張開的雙臂宛如即將張揚搏擊長空的雙翼。
他在囂張地大笑,礀態像極了淩駕於天地之間的霸主。
“出來吧,我的——”
最後一個字尚未落音,一股讓人為之色變的龐大氣流如旋風般猛地從巴庫拉周身開展。
暗金色的光芒像是燃燒的金色火焰刺穿了整個天地——
那凶猛之極的氣流旋風在一瞬就猛漲到了極限,勢如破竹地向四麵八方洶湧而去。
破敗的神廟以及其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秒鍾的時間粉碎成了沙土碎石。
在一瞬間就將一切都破壞掉的它仍舊不滿地凶猛地向四周擴張,卷起地麵的沙土,折斷粗重的樹幹,卷起沉重的石台,擊碎平靜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