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想蒙混過去,你到底——”

迪亞質問到半截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那個突然伸手一把將他攔腰抱住的少年。

遊戲半邊臉貼在他淺褐色的胸口看不分明,可剩下的一半的臉上露出的唇抿得緊緊的,還有些扭曲,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細細的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憋出來的悶聲從迪亞的胸口傳來。

“早這樣做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不是麼?”

“誰傷了你,就狠狠地打回去。”

“討厭也好,恨也好,直接衝著我來不好嗎?”

“覺得恨不過,就直接找我來出氣,和我打一架。”

“覺得我騙了你就直接來找我麻煩,就來找我報仇——你明明應該做這樣才對啊!”

明明是近乎挑釁一般的話,迪亞臉上的怒意卻不知為何漸漸平息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感覺到,那雙抱緊他的手臂,深深按入他□的後背肌膚之中的指尖輕微的顫唞。

就連那從喉嚨憋悶出來的聲音也帶著一絲強忍的哽咽的痕跡。

“……你沒辦法再變回人類了吧?”

“用對我的憎恨來傷害自己放棄自己,迪亞,你不覺得這樣很劃不來,很蠢嗎?”

你在說誰蠢啊?

迪亞嘴一撇,看著那緊緊抱著自己不放的遊戲,臉上似乎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他伸手想把抱著自己的遊戲推開,可是手懸在半空之中稍許之後終究還是遲疑地放了下去。

他側過頭,任由遊戲抱著他,也不搭理遊戲。

眼不見為淨。

隻是,連迪亞邦多自己也沒有發覺.

他那盤在光滑的木質地板上的長長蛇尾的尾巴尖,不知何時悄悄地、不由自主地伸過去,纏上了遊戲白色的腳踝。

第二百零六章

遠離埃及王都底比斯的某個建在尼羅河岸邊的不起眼的小城裏,被四周秀麗的綠色叢林籠罩的一座神殿的深處此刻氣氛正是詭異非常。

巨大的方尖塔矗立在廣闊的廣場之上像是貫穿天地一般盡顯威嚴。

這座為尼羅河神哈比修建的巨大神殿氣勢雄厚地在尼羅河沿岸鋪展開來,繼承著埃及建築一貫以來簡潔渾厚的風格,成為風光秀麗的尼羅河綠洲上奪人眼球的龐然大物。

與其說神殿建在小城裏,倒不如說,這座小城是因為神殿的存在而逐漸延伸出來附著神殿而興起的城市,居住在城裏的居民供奉著哈比神殿的祭司和神官們,大多虔誠信奉尼羅河神。

而這座城市裏的居民所不知道的時候,昨日晚上,一艘巨大的船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從尼羅河上遊的王都底比斯來到了這裏。

此刻,神殿最深處的小型殿堂裏,兩批人馬對峙。

涇渭分明。

一張長長的沉木雕琢的祭桌橫跨著將房間一分為二。

緋紅瞳孔的年輕法老王端坐靠窗的一側,從他身後照進來的陽光在他淺褐色的頰上落下深深的陰影,冷淡神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被斜照進來的光拉長的影子落在桌麵上,依稀可以看見尼羅河麵的波濤在他身後蕩漾,從河麵上吹進來的帶著一絲溼潤氣息的風掠過金色的發絲,帶著耳邊純金的黃金耳飾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他端坐在光輝之中,盡顯太陽之子法老王的威嚴。

被這雙極具壓迫感的冰冷緋紅瞳孔注視著的人同樣坐於桌子的另一側,雖然有著一張與法老王一摸一樣的麵容,卻與毫無表情的法老王恰是相反。

比起端坐的法老王,他的雙臂抱胸向後靠著還翹起左腿的坐姿顯得隨意了一些。

深紫色的瞳孔微微彎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被尊稱為王子的少年臉色溫和,總似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但是仔細去看,卻又能發現那一點笑意並未浸透到他的眼底深處,反而給那雙看似溫和的深紫色瞳孔帶上幾分奇異的銳利而危險的意味。

從對麵的窗子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他臉上,讓他白色的頰越發明亮了幾分。

雖然給人的第一印象有著些微的差別,但是卻沒人能否認他們的相似。

無論是誰,一眼看去的唯一的感覺完全就像是照鏡子一般。

除了眼睛顏色和膚色,兩人無論是相貌、身高大小,就連眉眼那一點紋角的痕跡都相像到了近乎詭異的地步。

就算是有血緣關係也不可能相像到這種地步吧?

房間中注視著兩位少年王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底如此想著。

此刻,兩位少年王之間微妙的對視讓這個房間的空氣仿佛處於停滯狀態一般異常的沉重。

那種迎麵而來的極大的壓迫感讓房間裏的其他人都識相地保持著沉默。

盡管今天他們聚集一堂的目的是談判,但是此刻卻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打破這種讓人心頭發麻的寂靜,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起來。

安靜的房間裏,此刻幾乎隻能聽見此起彼伏的輕微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