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是認真的一句話斷了老將軍的念想。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剛愎自用的王弟,但是他就是莫名的認為王弟根本不屑於說謊。

而王弟接下來的另一句話更是讓他放棄了對這個王弟抱有的希望。

“接下來軍隊指揮就交給你了,我不擅長逃跑。”

最終,他萬般語言最終隻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吐出口。

“我知道了……請您放心,我會保護好您的。”

“那些家夥的目的是我。”

那個時候,年輕的王弟對他說,“所以你隻要和我分開,讓那些家夥都來追我的話,你就可以回到孟菲斯城了。現在城裏兵力不怎麼足,你最好將那些四處潰散的士兵重新集合起來回去守城。”

在聽到王弟的這句話的一瞬,哪怕是一生中無數次從死神阿努比斯手心中逃脫而無懼於死亡的老將軍也頓時勃然變色。

哪怕是王弟強行要求出城迎戰導致埃及軍隊的慘敗這種事也未曾讓他的臉色難看暴怒到如此程度。

“你覺得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

他瞪圓了眼對王弟怒吼,“你在侮辱我嗎王弟!”

王弟話語中流露出的讓他丟下王弟自己逃亡的暗示讓他覺得自己遭受到了最大的羞辱。

是的,他並不喜歡這個王弟。

可是如果誰要敢傷了王弟一根手指,就必須從他的屍體上爬過去!

而那個時候,麵對老將軍的暴怒,騎在高大的白色駿馬上的年輕王弟隻是微微側頭撇了他一眼。

深紫色的瞳孔從純金色的發絲縫隙之中透出來,深邃得讓人看不清楚。

“隨你。”

王弟丟下這一樣幾句話,一扯韁繩轉身離開,卻從此再也沒有幹涉過老將軍的做法分毫。

而他兀自堅守著自己的職責,在一追來的敵軍之中拚死護住王弟的安危。

接踵而來的追擊和己方僅僅數百名的極少的兵力讓他在一連數日之內隻能一再敗退,回到孟菲斯城的道路被敵軍堵得死死的,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被迫漸漸地遠離孟菲斯城,最後甚至於徹底和城裏斷了聯係。

後有追兵,前無援軍。

人員在一次次的追擊戰中減少下去。

而剩下的士兵身上攜帶的淡水和幹糧在這幾日消耗之下也已經所剩無幾。

這種沒有希望的逃亡……若不是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士兵都是跟了他許久的精銳老兵,還有作為埃及士兵信念的王弟的存在的話,隻怕埃及軍自己就會從內部崩潰。

“父親大人!”

一個年輕的將領縱馬沿著彎曲的道路鑽進山穀之中,向他們飛馳而來。

他大聲地喊著,將正在皺著眉考慮接下來該行動的老將軍喚醒。

年輕的將領一個躍身從馬上跳躍而下,奔到老將軍身前。

“父親大人!敵軍已經追過來了!”

年輕人發出急切的叫聲。

他是已經死去了大兒子的老將軍現在僅剩的孩子,可是哪怕是如此,老將軍仍舊未將他留在相對安全的孟菲斯城,而是堅持將他帶到了戰場。

而剛才他們逃到此地稍作休息的時候,年輕的將領帶著幾個斥候去查探這幾日來一直死死地追在他們身後的追兵的痕跡。

一查探到敵軍已經追了上來,他便立刻回來稟報軍情。

老將軍抿了抿因為缺水而有些幹裂的唇,他站起來身來,身上的盔甲發出沉重的撞擊聲,那響聲讓山穀裏所有埃及士兵的目光投向了這邊,連小憩的士兵們也在那一瞬猛地睜開了眼。

在發現老將軍站起來跨上身邊駿馬的時候,他們紛紛停止了進食喝水或是休息,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裝備飛快地騎上身邊的馬匹。

很明顯,老將軍的動作代表敵軍已經追上來了,又一場追逐戰即將展開。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位仍舊安穩地坐在那裏細嚼慢咽下最後一點幹糧的埃及王弟。

所有人都明白,那就是讓敵軍死追不休的原因,也是讓身為埃及精銳士兵的他們放下那種決一死戰的傲氣寧可逃亡的理由。

而那位王弟卻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旁若無人地和他身邊那位名叫拉茲的隨從說起話來。

他說,“拉茲,你們也該看到了,這個山穀上麵很多年以前是一座城市。”

明明是如此緊迫的時刻,他卻不知為何偏偏說起了那些與當前的境況完全無關的事情。

那風輕雲淡的姿態,仿佛在與人茶餘飯後的閑聊。

“可惜啊,這麼好的地方卻荒廢了。”

純白色的駿馬湊了過去,年輕的‘王弟’拍了拍它的頭,將手中最後一口食物喂進它的口中。

然後,他彎腰抓起地麵的一把泥土,忽然微微一笑冒出一句讓眾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來。

“這麼肥沃的土地要是能種植的話,收成想必不錯。”

他說完,矯健姿勢一躍而上,一扯韁繩。

在連日的奔波中身上沾染了塵土卻依然神駿非常的駿馬一聲長長的嘶鳴,一抬馬蹄率先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