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怎麼都挪不開步。

迪亞邦多那一聲蠢材的斥罵再一次在他腦海中回蕩了一瞬。

遊戲的呼吸在突然間一頓——

【朕前日前往了拉的神殿。】

前日。

亞圖姆是在兩日前就知道了一切。

如果亞圖姆真的放棄他了,以身為強勢法老王的那種直截了當的處事方式,肯定二話不說直接丟下他不管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如果亞圖姆真的不要他了,怎麼還會將他帶回王宮,浪費時間在這裏和他廢話。

自己的確夠蠢的……

想通了這一點的遊戲呐呐地自我唾棄著,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向前看去。

此刻,年輕的法老王倚在臨近花園的大窗口邊,漆黑的睫毛微微垂下來,在寶石的緋紅瞳孔落下一層淺淺的影子。<

br>赤|裸的上半身的肌膚呈現出緊致而流暢的線條昭顯著那身軀恰到好處的略顯削瘦的強健,或許開始在浴池中浸染的熱氣尚未散盡,仍舊是隨意隻用白色亞麻布係在腰間的少年王雙臂抱胸倚在窗口。

園子裏帶著夜花的清甜氣息的微風從他身後吹來,帶動他還有些水潤的金發輕輕晃動著。

幾滴水珠滴落在他肩頭那紋理分明的褐色肌膚上在火光下發亮。

埃及的少年王微微低著頭,抿起的棱角分明的唇角昭示出他此刻不悅的心情,可是他隻是站著不動,沉默姿態就像是在不耐煩地等待著什麼。

遊戲深吸幾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抬腳向他的王兄走去,速度很慢,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他微微張開的唇突兀地僵在了一瞬,剛才還緩緩而平穩地向前走出的步伐一個踉蹌,在他呼吸一窒的刹那重重踩落在地讓他差一點向前摔倒——

下一刻,他好不容易穩住平衡卻不肯稍待一秒就猛地向前奔去。

以一種急迫到了極致幾乎要將對方撞開的速度。

少年王皺起的眉和注視著他的緋紅瞳孔中的銳利他看不到,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從夜色下的花園裏一株綠木探入窗內的那一截枝葉。

那翠綠沾染著夜露的枝葉懸在亞圖姆的肩頭之上。

枝葉上兩個小小的亮點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明亮,它們本是在翠綠枝葉上緩緩閃動著,卻在王弟撲來的一瞬猛地衝向法老王那赤|裸在夜色中的褐色的肩。

它們的主人那有著鮮豔而美麗的花紋的細長柔軟的蜿蜒身軀曝露在房子的火光之下——

隨著猩紅的蛇信兒一同亮出的雪白獠牙在火光下折射出一道雪白的寒光——

要推開已經來不及了。

更何況遊戲沒有把握能夠推動少年王那甚於自己高大的身體。

眼看那尖利的獠牙就要咬上亞圖姆赤|裸的肩,已經撲到亞圖姆身前的他下意識就伸出手越過亞圖姆的肩擋在那毒牙之前。

靠在窗前的少年王雖然沒有轉身,但是隨著他的王弟奇怪的行為他的眼角已經敏銳地瞥了自己身側一眼。

毒牙的寒光瞬間掠過他的瞳孔深處——

遊戲的手已經伸到了撲來的毒蛇的獠牙之前——

亞圖姆一皺眉伸手一把緊緊摟住那幾乎整個人都湊到自己懷中的王弟,身體猛地轉了一個極其輕微的弧度。

盡管是極小的弧度,但以足以讓遊戲伸出去的搭在他肩上的手隨著這個弧度被甩開。

毒蛇的獠牙一口咬住了少年王褐色的頸根部,那一處的褐色肌膚立刻就變成了猙獰的漆黑之色。

一聲極低的悶哼聲從亞圖姆的喉嚨裏滲出來,他一把推開剛才抱得緊緊的遊戲。

抬手狠狠地將那咬住他的肩的細小毒蛇扯下來丟在地上,一柄鋒利的匕首從少年王腰間拔|出來甩了出去。

一道疾風掠過,鋒利的劍刃深深地插入石地半截。

斷成兩截的毒蛇在地上死命地扭動了一陣,漸漸不動了。

被狠狠推開的遊戲向後踉蹌了兩步,那推開他的極重的力道差點讓他向後一屁股摔在地上。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寒光掠過他的眼前,將他腳下的毒蛇斷成兩截。

他瞅了那蛇皮鮮豔的細蛇一眼,呼吸頓時一窒。

……都說顏色越是鮮豔的蛇,毒性便越厲害。

埃及的王弟慌慌張張地向前撲去,本就有些失去平衡的身體被他強行從後退的慣性裏拽向前便更是站立不穩。

他慌手慌腳地一頭撞進亞圖姆的懷中。

反射性地接住笨手笨腳撞過來的王弟,亞圖姆皺著眉低頭看遊戲,薄薄的線條銳利的唇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還沒等亞圖姆開口,遊戲便直起身子,腳一踮,頭一抬,雙手緊張地抓著亞圖姆兩側的手臂,整個頭就湊了過來。

純金色的發絲擦過亞圖姆的下巴,淺淺的癢癢的,讓他下意識側了側頭。

而就在他稍一側頭的一瞬,軟軟的溫熱的唇一下子就含住了他的頸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