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尼羅河的波浪一般在圓柱之中緩緩飄動,越發讓這個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殿在若隱若現中讓人看不清。

就連腳下漆黑色的石地都是黑得發亮的美麗,它折射自大殿看不見的頂端照下來的明亮的光輝就像是群星閃耀的夜空。

當遊戲站在這樣的黑色石地上時,有一種自己像是在夜空裏漫步那般奇妙的感覺。

埃及的王弟還在困惑地打量著這個和外麵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華美而雄偉的神殿,心底突兀地浮現出一點微妙的波動。

他抬起頭,目光向前看去。

他的身前,是大殿的正中央一條寬廣得難以想象的甚至於足以貫穿底比斯王城的石道,無數巨型圓柱沿路擎起支撐神殿看不到的頂端。

一眼看去,在遊戲視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之處,隱約可以看見一個極小的黑色影子。

彼此之間遙遠的距離讓他隻能隱約分辨出那似乎是位於神殿中至高之處的石座的形狀。

好遠。

他默默地想著,一邊抬腳想要向那邊走去。

可是,就在他邁出右腳那一步的瞬間——

耳邊莫名仿佛聽到風聲驀然間呼嘯而過的痕跡。

一道閃光掠過他的眼角讓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而就在這一眨眼之後,遊戲再一次錯愕地怔在原地。

剛才還在神殿的盡頭遙不可及看起來隻有他小拇指大小的王座,此刻矗立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一眨眼才走了一步路的功夫,他已經跨越了整座巨大的神殿來到了大殿的盡頭,站在了石座之下。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讓遊戲忍不住使勁揉了揉眼,下意識回頭看去。

這一次,在他視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之處,他看到的是他剛剛還站著的大門之處。

他將頭轉回來,高高仰了起來。

他的身前是數十個高高的陡峭台階,讓站在下麵的人完全看不清上麵王座的情形。

那一截高高地越過一個成年男子身高的陡梯,讓上麵的王座越發顯得居高臨下的氣魄。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裏了……

帶著滿心的困惑,年輕的王弟抬腳走上了陡峭的台階。

隨著他一步步地上行,原本隻能看到頂端的如一扇巨門立於神殿盡頭的華美而巨大的石座一點點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當他的腳踏上最後一級階梯的瞬間,遊戲突兀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淺紫色的瞳孔驀然睜圓死死地盯向前方,一下子張開似乎想喊的唇抽搐般抖了一抖。

一名和埃及王弟的外貌一摸一樣的少年靜靜地端坐於巨大的石座之中,一手扶在石座一側手扶之上,一手按於另一側的石座之上。

他坐在巨大的石座中的身體並不大,卻有一種滿滿地充斥著這個巨型石座沒有一絲空隙的氣勢。

即使閉著眼似乎在沉睡,但是那隱隱壓迫全場的氣息讓所有人在看到他的一瞬,就會下意識因為畏懼而屏住呼吸。

埃及王弟原本因為第一眼看到對方而突兀地急促的呼吸一點點平緩了下來。

他看著那個沉睡的黑發少年,一眨不眨的。

然後,他向他走去。

腳步聲在這座安靜之極的大殿之中響起,一聲聲異常清晰。

遊戲走到了在石座上沉睡的邪神的麵前,站定。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複雜,目光還帶著幾分困惑在那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臉上掃了一會兒。

邪神在安靜地沉睡,漆黑的仿佛能融化在夜色之中的柔軟的發落在近乎半透明的白皙的頰的肌膚上,襯托出一種極端逆反的美感。

細長的漆黑睫毛的影子在白瓷的頰上落下一層極淺的陰影。

少年唇上的紅色是極淡的,配合少年那安靜的姿態就仿佛陷入了永遠的沉睡一般。

那種靜到了極致的姿態卻襯出一種奇妙的讓人大氣不敢出一口的強大迫力。

這麼看來,我長得似乎也不錯嘛。

仔細打量著沉睡中使用自己的形態的邪神,一直以來對自己那在亞圖姆的襯托下越發顯得路人的長相沒什麼自信的遊戲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這念頭一出,他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雖然說一直以來他的確是多少對於那個和自己相貌相似但是卻因為那不易察覺的些微差別而比自己相貌俊美太多的亞圖姆抱持著一點怨念……但是現在可不是該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遊戲悻悻地想著,目光又再一次落在邪神的臉上。

邪神的鼻尖和胸口沒有絲毫呼吸波動的痕跡,仿佛已經停止呼吸良久了一般。

遊戲遲疑了一會兒,抬起手來向對麵的邪神伸了過去。

他伸手的動作是極慢的,小心翼翼的。

終於,他的手伸到了邪神的頰邊,指尖一點點蹭到了邪神的鼻尖之前想試試對方的鼻息。

漆黑到了極致看不出一點亮光的瞳孔在王弟的手即將觸及臉麵的一瞬間驀然睜開——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遊戲的心髒幾乎在一瞬間繃緊停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