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的目的大概和你也差不多……”
看出少女對自己的防備,有著淺紫色瞳孔的少年臉色顯得有些尷尬,卻仍舊是好脾氣地笑著,還體貼地向後退了退,主動離少女遠了一些。
少年有著一張讓人容易親近的娃娃臉,十分幹淨,還帶著一點孩子氣的稚嫩,即使是在這樣黑暗的地下,笑容也顯出幾分明亮。
他站在那裏,身體相較於成年男子來說有些纖細,身高也不高,和少女差不多平齊了。
少女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她突然有些詫異少年那樣的體型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將自己整個人從懸崖上拽了起來。
她看了看少年的手,那是一雙白皙而柔軟的手,沒有繭子,甚至連一點些微的傷痕都沒有——明顯是屬於嬌生慣養的貴族的手——和以前的她一樣。
這讓少女防備少了許多。
“你也是想得到那些傳說中魔物的力量?”
“啊?……”少年明顯怔了一下,看著少女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會知道這裏有……”
“不用隱瞞了。”少女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這裏有什麼才來的。你不也是一樣嗎?”
能找到這個遺忘之地,肯定是擁有傳承下來的傳聞的曆史悠久的貴族世家。
而這個明顯是貴族子弟的少年來到這裏的目的肯定也和她是一樣的。
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千年之前某種強大無比的力量——
那個傳說中哪怕是人類之中最偉大的勇者也無法與之匹敵的強悍無比的魔物——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再一次開口。
“你需要魔物的力量?”
“需要!”
少女回答得斬釘截鐵,她的左頰大半被長長的棕發擋住看不見左眼,隻能看見她碧綠色的右瞳深處泄出的深深的憤怒之色,還有一抹隱藏不住的恨意。
再度沉默數秒,然後,少年突兀地失笑。
“我也一樣,我也是和你一樣來尋找魔物的。”
他說,向跪坐在地麵的少女伸出手。
“所以我們一起吧?”
少女仰頭看著向自己伸出手的少年,她沉默著,僅剩的一隻翡翠色的碧綠瞳孔在黑暗中微微閃動。
而後,她用那隻被尖利的碎石擦出無數細小傷口滿是血痕的手抓住了對方的手。
“我叫麗貝卡。”
“嗯。”少年安靜地笑著回答,“我是遊戲。”
……………………
那是在古老的曆史中重複了無數次的血腥而殘忍的故事。
為了財富,權利,*廝殺,勝利者踩著落敗者的屍骨上位。
勝者為王,掌握榮光。
誰看得見落敗者苟延殘喘的悲劇。
“麗貝卡!”
在一道閃著寒鐵冷光的利箭呼嘯而來直刺向那隻睜大到極限的左眼她嗚咽著發出悲鳴的一瞬間,她被人搖醒猛地睜開了眼。
她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熄著,冷汗沿著頰滑進她的白色的頸裏。
她按著左眼,那隻被一絡長長的棕色劉海遮擋住的雖然早已愈合卻永遠失去了光明的左眼又在一跳一跳的痛得厲害。
那種冰冷的痛感早已經深入骨髓,隨時隨地都會硬生生挖開她噩夢的記憶。
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忘記靈魂深處的痛楚。
她放下手來,左側那刻意留長的棕色長發落下來擋住了她失去光明的左眼。
麗貝卡抬起頭來看向半跪在自己身前少年。
那個數次將她自噩夢中喚醒的少年用毫不掩飾的擔心的目光注視著她,那讓她在經曆了噩夢之後一片冰冷的胸口稍微恢複了一點心髒跳動的熱量。
自從麗貝卡獨自一人進入這一望無際找不到盡頭的黑暗的地下墓地之後,看不到一個活人的孤獨和無休止的崎嶇路途的壓迫感一波一波向她襲來。
隻有她一個活人存在的看不到陽光一片死寂的被遺忘的死人的墓地……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活生生的死人……
她曾經因為自己失去的左眼和被毀的容貌而厭惡人多的地方,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一個人的孤獨到底有多麼恐怖。
三天,僅僅隻是三天,進入這個被遺忘的地下墓地以來,她天天都做著那個一度被自己強迫遺忘的噩夢。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死寂的黑暗逼瘋了。
就算麗貝卡自己不肯承認,她已經不自覺地對這個名叫遊戲的少年有了依賴的心理。
就在她即將無法承擔這龐大可怖的精神壓迫而崩潰之前,這個將她自死亡的威脅之中救出來的少年已經成為她無意識抓住的救命稻草。
因為接下來的每一次,都是遊戲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而麗貝卡已經養成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隻要看到少年的臉就會鬆口氣的習慣。
靜悄悄中啪的一聲,一滴水自洞頂上方的石刺上滴落下來。
棕發的少女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她站起身來,從身側的小包裹裏拿出一張古老的殘缺羊皮地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