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連歎息都來不及了,“為了個初出茅廬的小家夥,你這麼做值嗎?”

“值不值我自己心裏清楚。”

“你還不是看在他出生萬花穀所以才這麼上心?你當真就那麼想那人嗎?”

“捌壹,這事與你無關。”

說著,上家摘下鬥笠,他萬年藏在鬥笠下的臉第一次呈現在青天白日下,除了車夫,隻有林中幾隻路過的鳥兒瞥見了真容。很快,上家拿出一塊和陸肆常用的麵具相同材質的東西,慢慢貼在了臉上,貼合整齊,他照著水麵沿著發跡的路數一點點壓平邊角,很快,水麵裏呈現出古涿的臉。

“你還真敢說。”車夫咕噥道,“你罵陸肆那些話,我現在可以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你,你比他還癡、缺心眼一根筋認死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上家古怪地笑了下。

“別介,我可不想知道你,我更不想給你收拾爛攤子,你想怎樣怎樣,與我無關!”車夫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裝作不要聽多說一個字的態勢,眼睛卻死瞅著上家的嘴,看著他什麼時候求自己。

上家無奈地看著他,然後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車夫愣住了,趕緊追上去,“誒誒,我剛是說笑的,說吧,有什麼後事需要交代,我幫你做了。”

上家露齒一笑,“多謝。”

車夫的臉抽搐了兩下,“你別頂著別人的臉笑得這麼開心好麼?”

“嶽清然是純陽宮的新銳,我怕這次自己性命堪憂,若是我今日無法回到這裏,你便幫我去通知陸肆,讓他帶著他的相好走吧,別再與嶽清然碰麵,若是想知道真相,就交給隱元會去查吧。”

“你想代替那個萬花的相好去送命嗎?值得嗎?”

“我沒那麼容易死,放心。”拍拍車夫的肩膀,上家轉身離開。車夫看了他一會兒,跳上車揮動馬鞭衝到他麵前,沉默半晌道:“上車,我送你去。”

這就是車夫與上家分別前的全部經過,知曉這些事情原委的時候,陸肆和古涿已經被車夫送到了五毒,補天就在那兒等著他們。看到麵目全非的兩人,五毒歪著頭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呱太立了功,憑氣味認出了他們來,補天立刻換了笑顏給他倆一個大大的擁抱,邀請他們到自己的住處去。

“車夫,那後來呢?上家怎麼樣了?”陸肆追上要離開的車夫,問道。

“你別管他了,管好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吧,想托兒帶口在隱元會混下去是不容易的,不過叁玖給你出了個好主意……”車夫遞給陸肆厚厚一打名錄,淡然道,“讓你相好把這裏麵的東西全部背出來,一字不差,背完之後就把東西燒掉,明白嗎?”

“他難道是想……”陸肆心底咯噔一響,語塞。

“想避人耳目置身於世外,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隱元會。”車夫瞥了陸肆一眼,甩開韁繩道,“別不知足,這是給你們最好的選擇了。”

陸肆捏著冊子沉默不言,難過卻不容他懊悔。車夫駕車絕塵而去,駛出老遠才停下。車夫拿出貼身的另一本本子,翻開後拿出隨身攜帶的毫筆記下:隱元會叁玖,易人。

“相好什麼的,果然還是活著比較好。”車夫喃喃自語。

古涿發覺陸肆一臉心事重重,手裏捏著厚厚一遝書冊,拿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不由問道:“怎麼了?”

陸肆看著他,心頭彙起千言萬語,他想告訴古涿,自個兒的上家為了他倆隻身冒險去了。他想說自己沒本事沒能耐償還這份恩情,他還說要不現在殺回去,幹脆跟嶽清然拚個你死我活罷……

“怎麼了,陸肆,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