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玩耍多時,吃喝皆在一塊兒。似是,似是許院外家的千金,名喚許清依。不過,許家在幾年前便已破敗,他家的女兒亦無蹤影...”那般回憶著,沈絕心突然頓悟,“莫非,你就是許員外家的...你是許清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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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依?”初情仔細咀嚼著這個熟悉且陌生的名,從前的她尚可配得‘許清依’這個名字,而今已是不配。原來,心兒還記得那年與她玩耍的女孩兒;原來,心兒的眼裏並非隻若雪姐一人。如此想來,初情苦中有笑,道:“想不到心兒還記得我。”她以為,唯有她記得心兒,心兒卻隻有若雪一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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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記得,少時舊友,如何忘記?”沈絕心微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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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記得,便請心兒念著舊情,忘掉初情的舊名。心兒,今日於此,初情狼狽遭遇皆被你看得清楚。不知你作何想法,但初情卻有一言,盡管自作多情,仍想讓你知曉。”再做不到把它們憋在心底,初情知道此舉或許令人生厭,自個兒更沒有資格得到心兒的憐憫,但她...實在不想再讓這些肺腑之言深藏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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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若有所言,直言便可。”沈絕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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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心兒讓我說,那我便說了。”初情抿了抿唇,靜默良久,方才望著沈絕心的雙眸,輕啟朱唇,道:“我知道,你自小便對若雪姐情有獨鍾,亦深情與她,縱然她不曾知曉你男子的裝束之下,實為女子。可是你知道嗎?初情也和你鍾情若雪姐那般,癡迷於你,哪怕清楚你本是女兒身,亦不有絲毫遲疑,心心念念,不曾改變。你可知你為她撫琴之時,初情亦躲在家中苦練琴技?你可知你為她考得秀才功名之時,初情亦為你...日夜苦修,隻為能和你有所話題。若雪遠逝,心兒的心便也隨之沉睡。可你知,我瞧你這般,心內亦是碎然?許家破敗,我被惡人賣至青樓成了眾人侮辱的煙花女子,本想著此生便也這般過了,上天憐憫,竟讓我遇到了你,亦被你重金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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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我心為誰,更不知我多盼日日伴你身前。心兒,初情不想恪守所謂道德之禮,隻一心為你,不想其他。我自知出身青樓,配不上你,但求你帶我離開,恢複自由之身。從此,伴你左右,為你所用。”
第三十二章應言
如此直白之言,意料之中又意料以外。沈絕心試圖回避初情的炙熱眼神,卻是避之不及,無從脫身。世有情比金堅的無畏戀人,亦有情癡如醉的男子女人。而今所遇初情,一往情深不改,又明知此情當以卵擊石,未有結果,卻步步荊棘,不曾畏懼。同為女子,沈絕心自覺無能而比,當年若有初情半絲勇氣,亦不會落得這般傷心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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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沈絕心自她的話中品出一絲危機之感。知曉她秘密的人隻有老管家,奶媽和娘親三人,她雖不知初情於何處曉得她的秘密,幸而她並非長舌婦人,又非與她有所過節之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今她既說出埋藏已久的秘密,便是隱隱的威脅之意,若不留她為己用,怕有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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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留她,便要尋個法子換掉她從前的身份。古有偷天換日之計,女扮男裝亦然。思及於此,沈絕心抿唇不動聲色,此為大事,不可輕易舉動。她從櫃中翻來幹淨的新衣披在初情的身上,道:“好生歇息吧,我回頭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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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初情喚住她,拽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她淚眼婆娑,笑自己明知結局還要自作多情為她深情。“你當真這般無情嗎?還是,你嫌我風塵之身,不配呆在你的身邊。”初情緩緩鬆開手,心思不在,唯有頹然,“既是如此,初情不會勉強,隻望沈公子空閑之時...”還能過來瞧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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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絕望之言,沈絕心縱無憐香惜玉之心,亦抵不住這般傷懷。她垂眸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再回頭,唇角已然勾笑,“初情可是怨恨於我呢?今日我唐突前來,老鴇定然不敢再招惹於你,我所以回去,隻因不能多做逗留,也好讓你多多休息。沈絕心在此保證,定會贖你出門,得你所願。至於其他,望初情體諒,我並非嫌你出身,實在難忘若雪。有朝一日,若能放下,沈絕心...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