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團兒,忽聽外頭小丫頭回道:“二爺,二奶奶。周奶奶來了。”

☆、第十六回

賈璉這裏正和鳳姐兒調笑,夫妻兩個經月未見,原就是有些個小別勝新婚的意思。更何況賈璉風流成性,此次卻是帶著寶玉,那些尋花問柳的行徑是沒敢做了出來的。此時正是情濃之時,渾身燥熱的難受,偏偏那外頭丫頭通報道:“二爺二奶奶,周奶奶來了。”

賈璉鳳姐兒便知道,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賈璉臉上一沉,冷哼了一聲,低聲道:“一個奴才秧子,也值得叫周奶奶?”

“行了,不過是太太身邊的人,得給兩分兒麵子罷了。”鳳姐兒起來整了整衣裳,回頭看向賈璉,“你還不起來?叫人看了像什麼話?”

賈璉冷著臉道:“就這麼著罷,她一個奴才還想叫我怎麼著迎出去?”

鳳姐兒無法,隻得坐在榻邊,蘀他理了理,朝外頭揚聲叫道:“叫周姐姐進來罷!”

話音才落,那大紅色的軟羅繡百花穿蝶樣的簾子便被打了起來,周瑞家的隨著平兒後頭進來了。

見了賈璉鳳姐兒兩個都坐在榻上,周瑞家的一怔,隨即賠笑福了福身子:“二爺二奶奶好。”

賈璉“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鳳姐兒忙笑道:“你這會子不早不晚的過來做什麼?”

“二太太叫我過來看看,說是若二爺二奶奶這會子得閑兒,便過去一趟。”

“知道了,這麼一句話,太太不拘打發哪個小丫頭子過來說一聲就是了,怎麼倒勞動周姐姐來了?”賈璉笑道。

鳳姐兒看了一眼賈璉,笑道:“得閑兒,這會子能有什麼事兒?你先去回了太太,說我和二爺這就到。”

“是。”周瑞家的滿麵笑容,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賈璉歪在榻上,皺眉道:“這什麼事情值得這般急?還叫不叫人歇口氣了?”

嘴上雖是這般說著,還是站起了身來。平兒忙舀了衣裳過來給他換了。

鳳姐兒卻是自己坐在妝台前頭,喚了打水進來洗了臉,重新挽了頭發,略略地擦了些胭脂,轉身看賈璉收拾好了,起身笑道:“走罷。”

正是快到了晌午的時候,夫妻兩個帶著平兒豐兒走在日頭底下,往王夫人所居的榮喜堂過來了。

幸而兩處離得並不遠——賈璉夫妻兩個就住在榮喜堂後頭的一處小院落裏邊。

王夫人正歪在榻上,手裏一串兒佛珠轉著。自從賈珠身子大好,寶玉又上進了開始,她就越發地信佛了。那佛珠兒是從不離身的。

彩雲彩霞兩個大丫頭站在她身後打著扇子,另有金釧兒跪在一旁捶著腿。

賈璉鳳姐兒進來,王夫人睜開眼睛笑道:“我想著你們得吃了飯過來。倒是我,也沒讓璉兒好生歇歇,原是著急了些。”

“太太哪裏話?原是應該先來回了太太才是。”賈璉心裏腹誹不已,卻是滿臉笑容。

王夫人極是滿意賈璉恭敬的態度,笑著端坐起來,又叫鳳姐兒賈璉坐了:“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我心裏頭惦著你姑母和姨媽那裏,先來問問你,瞧著他們那邊兒可是什麼光景。”

“我冷眼看著,姑母身子雖是弱了些,將養的倒還好。家裏人口少,操心的事情不多,慢慢調理著就是了。”賈璉斟酌了一番,方才接道,“倒是金陵薛姨父那裏,看著不大好。”

王夫人忙問:“竟是真格兒的不行了?”

“我沒經曆過,隻是這麼看著,姨父身子骨兒確實不大好。這樣的天氣,躺在屋子裏頭還得蓋上夾紗被子,每日裏頭湯藥不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