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究竟為身份所拘,眼界多少有些窄了,卻也不礙大麵兒。

再看寶玉,比先前在揚州時候長了些個子,身上一件兒玉色繡螺紋的圓領錦袍,更是多了幾分文雅。心下點頭,捋須而笑。

寶玉坐在最下邊兒,卻也不好受。一邊兒想著給林姑父留下好印象,一邊兒卻是惦記著早些到裏邊兒去看一眼林妹妹。正在暗自著急之時,終於聽得裏邊一個婆子過來傳話:“老太太請姑老爺呢。”

林如海忙起身,賈赦賈政兄弟兩個再加上賈珠小兄弟三個,都陪著他進去了。邢夫人王夫人等早都回避了,賈母端坐上位,身後站著一溜兒丫鬟婆子,俱是屏氣凝神,不聞一點兒聲響。

林如海忙向賈母行禮,賈母含笑命寶玉將他扶好了,說道:“姑爺這一向可好?如今入京了,可還要回原任去?”

林如海起身道:“原是為朝賀進京,想來若無聖旨,過幾日便須回任。”

賈母聽了,心裏沉吟了一下,終究是朝中之事,也非林如海自己所能決定,也隻好暗暗歎氣。

一時酒宴已是好了,便在賈母上房裏擺下了。因裏邊兒有女眷,賈母命人去抬了一架十二扇雕花緙絲小屏風來,上邊兒的屏風麵兒乃是紗製,繡了錦上添花的花樣兒。因著質地輕薄細密,兩邊兒對看著是影影焯焯的,卻是看不真著。

席間,寶玉早就得了賈母的話,叫他過來給姑媽倒酒。他巴不得這一句話,忙要了燙的熱熱的酒來,執壺拐進了屏風。

裏邊兒賈母自然是坐了主位,旁邊兒是賈敏,再往後是黛玉。另一側卻是坐了邢王二夫人,和迎春姐妹。李紈鳳姐兒兩個,都站在一旁伺候著。

寶玉心裏砰砰直跳,手也有些微微發抖,強忍著為賈敏添上了酒,眼角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黛玉。

隻飛快地一眼,便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坐在那裏,端端莊莊,水眸含笑,笑意盈腮,卻是前世從未有過的嬌憨之態。

賈母早就看見了,心裏暗暗歡喜,想著自己多年的心願,這麼看來也許能達成呢 。

因此見寶玉給自己滿了酒,又斟了邢王二人的,便開口笑道:“今兒是高興的日子,也別饒了你姐妹們去!且換上果子酒,也給她們滿上。橫豎那酒甜甜的,也沒什麼酒勁兒,也算是應個景。”

身後的鴛鴦聽了,看了看旁邊兒幾上放著的酒壺,恰有果子酒,忙端起來遞給寶玉。

寶玉來到黛玉身邊兒,低聲叫道:“林妹妹!”

黛玉慌忙起身,也是低低地回道:“寶二表哥。”

寶玉倒酒之時手止不住有些抖,黛玉抬眼看了他一眼,卻見他臉上似喜非喜,滿是激動之色,心裏一動——這樣子,好生奇怪!

☆、第三十回

林如海夫婦帶著黛玉來至榮府,午宴後賈母自攜了賈敏去敘些別後之情,林如海仍與賈赦等人在花廳敘話。

黛玉卻是隨著迎春幾個小的來到了她們姐妹的屋子裏,四個表姐妹不過半日功夫便談的熟了。

賈母卻還想著迎春靦腆,惜春小,姐妹三個裏邊兒也就是探春能說道說道,恐怠慢了黛玉,又叫寶玉帶著賈環和賈蘭兩個年紀小的也進去跟黛玉幾個說話。

寶玉進了屋子,見黛玉正坐在小炕桌旁邊兒,聽著旁邊兒的探春說話。許是聽到了什麼可笑之處,隻笑得眉眼彎彎,臉上紅撲撲的。

見了寶玉幾個進來,除了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都站了起來。寶玉忙道:“快坐下,老太太怕林妹妹在這裏悶得慌,叫我們也進來跟林妹妹說話,也聽聽林妹妹一路上進京的趣事。”

看了看屋子裏邊兒的火盆,又朝著身後的丫頭說道:“這火盆放在屋子裏邊兒炭氣太重,沒得叫林妹妹熏到了。不如挪到了門口兒,隔著簾子想是好一些。橫豎這屋子裏也不冷,叫林妹妹靠著裏邊坐著些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