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黛玉悶了幾日,見眾人都十分寬慰自己,又有迎春姐妹時時作伴,也就漸漸放開了心結,又和初時一般了。

眼看著十月裏一場大雪,天氣是越發地冷了起來,別人猶可,唯有黛玉乃是從小兒生長在南方,著實有些受不得。賈母命人將屋子燒的暖暖的,又多多地攏上火盆,便是窗戶也又別處都多糊了一層細紗。

寶玉知道黛玉身子柔弱,屋子裏碳氣多了恐怕是受不住的。又想黛玉素來好清雅,屋子裏極少用熏香之類的,總說是好好的屋子弄得煙熏火燎的。因此想了半宿,起來後一早上吃了飯匆匆去了外書房,叫了自己乳兄李貴進來,叫他去踅摸那好的花草盆景來。

李貴聽了,很是為難,撓頭道:“哥兒若是早些時候要,倒是容易得。如今這天寒地凍的,就算是有銀子,隻怕也沒處兒找去啊。”

寶玉想了一想,笑道:“告訴你個巧宗兒,想辦法去跟賴大總管打聽去。也別說是我要,隻管問問就行。若是有地兒買去,隻管回來跟我舀錢。我先說下,這是要孝順老太太的,你可別跟別人說了。”

李貴原也就是怕這東西如今稀罕價錢貴,寶玉一個小哥兒,哪裏能買?聽寶玉如此說了,又是孝順老太太的,哪裏還敢推,忙應下了出去。

果然過了沒幾日,李貴便進來回寶玉:“城外頭有一個莊子,有個花匠不知怎麼弄出來一個怪暖和的花房,如今也還有些時鮮的花草。據他說不是多名貴,勝在此時稀罕。如今也有不少人去求買,我這裏好說歹說地弄來了幾盆,哥兒一會兒瞧瞧好是不好。”

不多時幾個小廝抬進來幾盆花草,寶玉看時,雖不見得有多名貴,好歹是冬日裏少見的。

看了一遍,寶玉便吩咐道:“等一會子將這兩個吊盆海棠給老太太和太太送去,兩盆山茶擺到大哥哥和璉二哥哥的書房去。攢心梅花倒是多了些,給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還有薛家的姐姐送去罷。林姑娘那裏屋子大,這個竹子和水仙都給林姑娘罷。”

說完,負手出去了。

到了晚間再去賈母那裏吃飯的時候,王夫人等都在。賈母一把拉了寶玉笑道:“好孩子,難為你想著我和你太太姐姐妹妹們。”

又笑問鳳姐兒:“往日裏你隻說我偏心疼寶玉,今兒可服氣了?原是連幾盆花兒都能想到我的。”

鳳姐兒湊趣拍了自己臉頰一下,亦是笑道:“再不敢說老太太偏心了。寶兄弟原是好的,比我們都細心。”

王夫人坐在下手的椅子上笑道:“老太太別誇寶玉了,也原是他該當孝敬您的。”

寶玉看著屋子裏頭笑意融融,忍不住便看向黛玉。黛玉也正笑著看他,見他望了過來,扭頭跟惜春說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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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賈母這邊屋子裏和樂融融,賈政在書房裏卻是氣得將手裏的書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在了地上,隻嚇得回話的小廝縮了縮脖子。

原來,今日賈家學堂裏頭那些個學生們大大地鬧了一場。要說都是小孩子們,打鬧也是常見的。隻是今日這架打得卻有些個意思——原是從爭風吃醋起來的。賈琮是賈璉的幺弟,乃是庶出。年紀跟賈環相渀,隻是賈赦一日到晚跟姬妾們取樂,哪裏管他?邢夫人又不是親娘,麵子上的事兒能過去也就算了。今日可巧兒賈璉看見了賈琮頭上腫起了雞蛋大小的一個青包,隨意問了問,才知道學裏竟是亂的不成樣子。

賈璉想著這件事兒可大可小,況且賈珠也囑咐他,跟東府有關的事情多在意著些。今日之事跟秦鍾有關,他忙叫了跟著賈琮的小廝們進來。原是想著跟賈珠說說的,不料卻被賈政也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