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人清客探望。直弄得賈政倒不能安心歇著,當真是不勝其煩。

說是中暑,賈政但凡行動便是覺得頭暈目眩,四肢乏力。請了幾次大夫,都說無礙,隻需靜養。賈母王夫人無法,隻得每日裏變著法的為賈政調理。

別人都還好,唯有趙姨娘心裏很是鬱悶。她年輕嬌俏,王夫人又一向看起來木訥,故而往日趙姨娘在賈政麵前那是得寵的。每月總有一半兒日子歇在她的屋子裏。誰知道賈政這一病,隻歇在正屋,王夫人又防範的緊,趙姨娘除了打簾子端水送帕子外,竟連一絲兒親近賈政的機會都沒了。好容易那一日覷著王夫人去了賈母那裏,趙姨娘湊到賈政跟前撒嬌弄癡,卻被狠狠訓斥了幾句,足鬧了個沒臉。

足足養了二十餘日,賈政才算是能起身行動。隻是整個人還是懨懨的,沒有幾分往日的精神。隻是對寶玉賈環等人更是嚴厲了些,晨昏定省之時必要考問功課的。縱有賈母王夫人勸他不必如此,隻安心靜養為要,賈政也沒有聽從。

又過了幾天,賈政突然叫了賈珠過去,父子兩個關起門來說了半日。至晚間賈政便往賈母那裏去,言及自己身體不適,恐不能繼續為官,已是寫了辭官致仕的折子,趕明日便叫賈珠代為呈交吏部。

賈母聽了大驚,忙問端的,賈政隻是咬緊了說自己身子實在是不好了,行動便覺得難受,倒不如辭了官好生靜養著。

賈母心內沉吟了一回,見賈政意思甚是堅決,到底是心疼兒子,也就長歎一聲,道:“你如今年紀也大了,珠兒又有了出息,既是身子不好,便依你所說罷。總是你們身子骨兒為要。不但是你,便是大老爺那裏,還有珠兒璉兒他們我也是這話,光耀門楣什麼的固然是重要,其實說到底,若是沒有了人,終究是一場空話。”

賈政心裏感動,眼淚盈眶,跪倒在地哽咽道:“兒子不孝,多少年了未能光耀門楣,實在是心中有愧!”

忙叫人攙起了賈政,賈母歎道:“好好地做出這些個礀態來幹什麼?我盼著什麼?不過是子孫安康喜樂罷了,誰可定要你們怎麼著了呢?”

賈政猶豫了一下,複又道:“兒子,兒子還有一事需老太太首肯。”

“什麼事情這般鄭重其事?”賈母坐直了身子,皺眉看著賈政問道。

……

叫人好生送了賈政回去,賈母微閉著眼睛倚在榻上。鴛鴦站在身後輕輕打著扇子,半晌聽到賈母長長歎了一口氣,似是說了句“罷了”,便再不發一言。

果然第二日一早,趁著眾人都在賈母跟前時候,賈政便將自己致仕說了。除了賈母與賈珠兩個事先得知外,其餘人等都是大吃一驚。尤其是王夫人,也不顧的什麼了,隻一下子站了起來,顫聲道:“老爺,這是怎麼說的?如何,如何就突然這麼想了?”

賈赦捋著胡子也說道:“事先也沒聽你說起過,這是怎麼想的?”

唯有寶玉,看了賈珠一眼,低頭不語。

賈政也不理王夫人,隻又將昨p>磯約幟杆樸炙盜艘環┝說潰骸拔倚睦鏌丫耍忝且膊槐卦偎怠!p>

又轉頭向賈赦,“說起來,兄弟還有一事要求大哥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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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林如海好歹從揚州趕了回來,整個人看上去又消瘦了些,精神卻是不錯。

林如海複命之後回府,見賈敏特特預備了酒席,帶著黛玉和尚在懷中的林琰給自己接風,因對著賈敏笑道:“這一程子辛苦夫人了,為夫心內感激,頭一杯酒敬了夫人才是。”

“老爺真是越老越沒了正經。”賈敏掩口而笑,“還當著兩個孩子呢,也不知道收斂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