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說正事的時候陸竟會比任何人還要認真,他果然拋開之前話題,湊過頭擰眉在燈下開始讀題。
真可惜自己的重生掛沒有開到更遠的地方,知道這廝最後是被哪家強大的姑娘拿下。她長著什麼模樣,又會是什麼性格,兩個人怎樣認識,怎樣相愛,怎樣在一起。他是不是很愛她,她會不會一樣很愛很愛他,他們會經曆怎樣的人生,生幾個孩子,然後在一起慢慢變老。她看見他低著頭,露出腦袋頂上那個發旋,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一瞬間,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
“這道題目其實不難的,你隻是沒發現這裏它其實可以這麼算,呐,你看這裏,它如果把x跟y設定成這種關係,然後……”
他拿過草稿紙在上麵演算給她看,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地發著光。她很認真地聽,也很認真地沿著他的思維算。做完以後陸竟翻出來另外一道相似的題目讓她算,周大寶想了一會兒,一步一步推算出來,再看一遍,發現這道題原來真的不難啊。
於是有點小得瑟,自己還是蠻聰明沒那麼誇張的嘛。她難得有點兒揚眉吐氣的感覺,一時間似乎以前自己得了主編肯定還發了獎金一樣,得瑟地翹著尾巴抬臉來看他——
很意外地,在她抬眸的時候,看見對方也那麼少見地柔了眉眼,臉上帶著淺淡好看的笑容,彎著唇,看著她。深深深的眸子裏蓄著的,是水墨畫一般深淺濃淡皸染變化的墨色暖意。
似乎很為她自豪的樣子。
嗯。教出這樣的徒弟,很為她自豪而已嘛。
嗬嗬嗬。周大寶一下就冷靜下來了,覺得剛剛看著對方癡掉了的自己真是弱爆了。
於是轉瞬之間就收起那些不該有的亂想跟怔愣,佯裝偏頭看了看時間,十分淡定也十分體帖地朝他咧嘴一笑:“很簡單嘛,我懂了,呐,辛苦你了啊,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們放假也就這麼一點兒時間的,這麼義氣,以後有什麼事叫我有求必應啊~~來我送你出去。媽媽~~~陸竟要回家了啊~~~”
周媽聽見她吼,二話沒說馬上出來送人,一邊走一邊還特別熱情地說“謝謝你了啊,辛苦了啊,回去早點兒休息,明天要還沒去學校的,阿姨做好吃,一定給你送一份去啊~~”
周大寶就站在周媽身後,笑眯眯地目送他出門。到她開口送客跟周媽出來親自送人為止,他沒有再跟她說過什麼,所以她也不知道是沒時機還是他其實本來就沒打算說話。
她隻看到他向周媽道謝以後,轉身關門的那一刻,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平時她對他這個人一直的印象一樣——
似乎什麼都沒有,但是細想,又總覺得每一個動作,都別有深意,意味深長。
周大寶打了一個寒戰,罵自己就愛想東想西自作多情的,然而在台燈底下,摸著那人在演草紙上留下的筆跡,即使之後馬上被周媽連聲催促著去洗漱睡覺明天不要遲到的空隙裏,她仍舊是,有了一秒沒來由的失神。
仿佛還能看到氤氳的燈下,那人黑色的發,黑色的眉眼,溫潤的笑意,端坐在那裏,忽然,便朝她微微一笑,有如雲破,有如晴初——
……臥槽陸竟不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吧吧吧吧?!!!
她抹了一把臉,又是一個寒戰,終於默然了。
考試其實就像大姨媽的痛X,不管你痛不痛,它都在那裏。於是不來的時候愁眉苦臉各種等,來了以後愁眉苦臉各種盼,然後繼續陷入蛇咬尾的死循環。然而就像大姨媽的作用是證明女性還能發展下一代,告別考試,也就代表終止作為“學生”的身份。
嗯,其實周大寶一直想要下輩子當男人的來著。
瞎扯那些有的沒的不過是因為她站在考場門外,把周媽打發走了,自己一個人等待進場之前——還真的有那麼一咪咪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