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台上才似乎傳來姍姍來遲的老師跟同學們說了抱歉,開始上課的聲音。周圍的騷動也隨之慢慢地平息下來了。低著頭滿臉血裝昏迷的周大寶被右手邊不長眼的捅了一個兜心肘,當下一口老血噴出來,就聽她在邊邊唯唯諾諾很是小心地輕聲跟她報告——

“……大寶……那個人好像看到你了……”

“……”

……臥槽看到又怎麼樣嘛!怕他啊!

繼續怒比中指!抬頭假裝看老師在講什麼了不能掛科!她在看老師!她在看老師!

……然後餘光偷偷摸摸分一點兒,做賊一樣溜到原先那個人應該在的位置上去,就看對方很厚道也很正直理性地隻給了她一個後腦勺,沒有在眾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幹出半節課肆無忌憚盯著她的事情。

呃,她為神馬會這麼想他。

摸了摸下巴,謝菌菌還在持續不斷喋喋不休耿耿於懷那麼上眼的背影為毛是陸竟。周大寶端正一下表情,立直了身子,老老實實地跟乖學生秦楠一起聽課,也堅定自己的視線,不再有半分動搖。

她一點兒都不會奇怪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因為她印象裏也有過這樣一出鬧劇。

她的印象裏,也有這麼一堂課,那人在某位老師的課上同樣有過這樣的出場。那次他剛出現就被她看了個正著。於是周大寶驚喜萬分,下課以後,求追不舍跟在對方後麵笑眯眯地問他,下一堂他不會也是老師的助手吧。

這樣的殷勤惹怒了當時對這人虎視眈眈的女生們,有人在她側著身子說話沒注意的地方給了她一個絆子。當時摔出去半米,周大寶聽見周圍全是笑,她醒悟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幾乎站不起來,摔得膝蓋上蹭破了長褲,摩擦後的血痕真的很刺眼。

她也始終記得,也許是處於對鄰居,或者說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一點點的情分,對方即使一直一副愛理不理的臉,也在那刻終於開了尊口,回眸掃了周圍一眼,皺了眉,蹲下身察看她的傷勢,問了一句:“沒事吧?”

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隻覺自己簡直受寵若驚,滿臉緋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當時還很關照她的謝茵茵跟秦楠飛奔過來攙扶她,即使腿上痛得都在發抖,也仍舊是一刻都舍不得錯過對方目光地盯著他,不想要他擔心,小聲說:“沒事……”

——聽到這裏,於是他淡淡抬眸,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輕輕一句,“沒事就好”,對謝茵茵跟秦楠稍稍一頷首,“麻煩你們送她去醫務室了”,轉身離去,沒有半分猶豫。

周大寶忽然歎了口氣。哎呦她當時怎麼就那麼蠢。瞎了眼還是怎麼的,就像身邊人一直罵她一樣,說你怎麼就是一定要認準了他,跟被下了藥樣的,撞了多少次南牆都不回頭。直到身邊人漸漸都對她失望不再管她,直到她終於發現——原來,他真的是她終其一生都挖不動的牆角。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那樣的背影她曾經看了整整十年。

拿著食指輕輕叩了叩桌麵,心裏竟也似乎有些意外地如釋重負,也意外地雜亂難言。

也許因為高考以後的那件事,他對她有一些些其他的情緒,也不過是因為抱歉,或者其他。

可她也明明白白地知道,她不可能再喜歡上那麼樣一個人,即使他現在什麼都還沒做。

而他,更加不會,有一點點喜歡上她。

理由當然不會是這廝其實搞基= =b

周大寶繃不住臉,被自覺發錯花癡無地自容激動蛋碎的謝菌菌撓了幾把終於破功,反手一把掐在她腰間,怒目比中指!……謝菌菌終於屈服,不再反抗,內牛滿麵灰常委屈地摸回去繼續聽老師講課,引得跟她們隔了幾個座位的不知名男生桃心滿眼一直對這裏探頭探腦。

招蜂引蝶不管在哪裏在誰身上都不是個好詞語啊……

台上老師講得很是興奮,興起時手舞足蹈。陸竟作為他這堂課的助手,也稍稍上去露了幾次麵,台下一片都是妹子們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