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顯而易見地表現出緊張跟拘束,還有小心翼翼。
周大寶低著頭,踢著腳下的石子,隻是不語。
比起來幾個月前的那次不歡而散,這次,大概算是兩個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還能說平靜的相處了吧。
其實她知道他想說什麼的。
隻是,他大概也知道,她會說什麼。
暗自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也有些無力。
原來不是挺好的麼,怎麼就這樣了呢。
腳邊上是對方不斷行走的影子。她沉默,他也沉默著,然而卻很明顯地看得出他的不安。
這樣的季節,在這樣的陽光下走一段路也挺熱的,趁著前麵有個涼亭,周大寶繃著臉,淡淡地開了口:“有事的話,去那裏坐著聊吧。”
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把陸竟那種傲視群雄,神馬都不放在眼裏的氣場學了半吊子皮毛。
果然近墨者黑。
想起陸竟,憑空借了個蛋又疼了一把。轉身江杭遠已經在她身邊落座了。
兩個人隔著四分之一亭子的距離。比起來,兩個人最近的距離,大概就是高中那段不長不短的同桌生涯了。
於是其實擅自變動了那些原來發生過的事情,是會有後果的麼,所以讓他們弄成了現在這麼一個局麵。
莫名悵惘的心情讓她有些沒勁兒先出聲,然而對方也真是不爭氣,死磕了足足半分鍾,都還是漲紅著臉,一副無從說起,欲言又止的模樣。
要是沒有這半吊子的重生,沒有自己之前那卯足了勁兒結果蹦躂錯了地方的掙紮,也許這個時候的他,隻不過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所學校裏,無知無覺地過自己的日子。然後等到兩個人都到了和從前一樣的年紀,於是再次相遇,相親,結婚,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意外,他們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而她也就順理成章地繼續2著無知著,傻人有傻福地歡樂著,跟對方牽手一輩子,終老一生。
他的性情原本就是安分守己,不會拈花惹草的人,雖然現今長得越來越不安於室。
他的家人也一直很喜歡她,如果跟他在一起,也一定是大家都很看好適合的,不一定是深愛著,卻不溫不火,足夠攜手白頭的人。
前提……也就隻是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
這樣胡思亂想了一頓,覺得自己坐在這裏傻愣實在不太明智,天氣熱得要命,額上全是汗,他沉默了那麼久,讓她也有些說不清的失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些什麼,挨不下去,到底禮貌地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你學校不在這裏吧,又來找同學啊,時間不早了,你回校還得半個多小時的吧,沒事就回吧。”
“……有,我有事的!——我——你在這裏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他們都說這裏的食堂一般,你……你好像瘦了……”
這是還把她當小孩子照顧麼。
要說欺負,舍你其誰啊。還有那個昨天開始反常得要命的陸竟,一個兩個的沒事就來晃悠幾遭,鬧心呢這是。
心裏憋屈,周大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回:“多謝關心,這又不是高中,哪還有人敢欺負我。要沒什麼要緊的事我真得走了,人家還在等我呢,你要沒事以後也別來找我了——哎哎!別慌,先說清楚,我不生氣,我一點兒也不生氣,我隻求你們——求你,別來湊我麵前鬧心了,我一點兒也不在意那種事情,真的,您別糾結了,算我拜托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問——問你……”
這口氣有點兒重的,聽她這樣說,江杭遠的臉色一下就灰敗了,原本潮紅潮紅很好看的臉苦巴巴地皺在一起,似乎難過又受傷地望著她,有些委屈,也有些情急之下解釋不清的激動跟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