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拖著這麼重的裙子,身上沒有鑰匙沒有一毛錢,如果再穿著這麼高的鞋子走這麼遠,那她一定會崩潰的。
撓了撓腦袋,她刻意無視掉既然是做夢,為什麼腳也會走得疼這種詭異的事情。
折騰得一腦袋汗都砸不掉鞋跟,周大寶抹了一下鼻子,妝都化了,又熱又憋氣,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妹的,質量這麼好……”
她在那台階上用一個詭異的姿勢蹲了半天,不管身上的婚紗都會被弄髒。來往的人群漸漸注意到了她,有些人的談話飄過來,聽了幾句,周大寶覺得自己其實還是蠻符合的。
也許她真的是精分了,才會這樣分不清重生跟做夢。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呢……
周大寶不耐起來,腦袋裏一團漿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夢才會醒。她往地上叩了兩下鞋跟,有些茫然,也有些暈乎。
熙熙攘攘的人流來來往往,漸漸有人透露出躍躍欲試想要上前詢問一下她,或者報警之類的想法。周大寶皺了眉,不想再在這裏逗留,她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一身那麼重的衣服,蹲了這麼久又有點兒腿麻眼花,晃了一晃定住了身子,卻忽然聽見一把又熟悉,又很是陌生的男音——
“……周大寶?”
“啊?”
雖然婚紗是很顯眼……不過江杭遠他們不會那麼快找到她了吧?
撇了撇嘴,一邊在心裏尋思接下來該怎麼跟對方解釋,一邊慢慢吞吞地回轉身麵對那個叫住她的人,隔著來往的路人,幾步開外,比她高幾層的台階上,有個黑西裝的男人麵無表情,眉間湧動著紛亂的情緒,淡淡地俯視著她,不輕不重地說:“你不是結婚麼?”
“……”周大寶默了默,下一秒若有所悟,馬上自覺地說,“我不是看見你才出來的!”
“……”對方一雙眼睛無波無瀾平靜地與她對視,沒有說話。
她想起另外那個名叫陸竟的家夥,心緒忽然複雜。
抿了抿唇,幹笑著,帶著些許無奈和疲憊,慢慢地吐出幾個字眼:“沒什麼……裏麵太悶了,不想結了而已……”
在這個男人麵前丟臉是周大寶此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她幾乎想扭頭就走不想跟他解釋神馬。
那個熟悉也陌生的男人,算起來,如果是沒有重生以前的號,他跟她也是好幾年沒見了吧。
尼瑪這廝不用保養都不會變老的啊!!
周大寶望著他,心裏摸上來一點兒卑劣的惆悵。對方像是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半響,“哦”了一句,便再沒有出聲。她想了想,站定了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表情,笑了一下:“對了,之前那麼多年,給你帶來了那麼多困擾,真心的,很不好意思,我在這裏跟你誠心誠意說一聲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懂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後我也不會再打擾你,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可以麼?”
如果這隻是個夢。
就算這隻是個夢……
她也想,好好地跟這廝說一句抱歉,再說一句——我已經不再在意你了。
放過自己,也放過從前所有的糾纏怨懟跟不甘。
安然立於原地,等待對方回答的姑娘,再沒有任何一刻比這一刻還要覺得輕鬆。她甚至含著笑意,鎮定自若,十分從容地理了一下自己大裙擺,隻覺得——
能夠從容麵對從前丟臉失敗的自己的這秒,不單想表揚一句尼瑪終於勇敢了一次,還想說,這時,才是對對方真正的放下,和最好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