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嘲熱諷

隻是怎麼也沒想到,一年後那位爺爺竟然會派人找上門來,並且要求她和自己的孫子結婚。

這一星期,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偷偷地想,或許真讓大媽說中了,嫁給這個人是老天爺給自己的一次頂級“大樂透”。

可此刻翟兆軒的話,卻把她這一星期的喜悅和興奮打擊得一點不剩了。

翟兆軒說:“如果不是因為爺爺現在病危,我根本就不可能娶你。像你這樣的女人,台北街頭一抓一大把。”

他臉上帶著陰冷的笑意,“你這樣發育遲緩,哦,不對,應該是壓根就沒發育過的身體,我看過一眼就不會再想看第二眼。”

習雨濃垂下眼,咬著下唇,兜頭而來的失落和自卑感讓她不自覺渾身微微地顫抖。她知道自己不夠豐滿,比起隻小她一歲的妹妹習佳晴,22歲的她反而更像個稚氣未脫的高中生。臉是瘦小而蒼白的,身材也是過於纖細了的,若是紮上馬尾,套上北投女中的校服,大概都可以順利地去插班上課信口開河說自己隻有16歲了。

品頭論足的話,在習家她聽得太多,從大媽到爸爸,到佳晴,甚至她的親生母親沈如君,都對她的樣貌和身材多有指摘。大媽嫌她悶葫蘆不說話,爸爸嫌她的長相小家子氣,不如妹妹貴氣逼人,母親說的雖不多,卻句句如寒箭,時常冷不丁地悠悠歎息道,“怎麼你就一點都不像我呢?”

習雨濃聽到這種話,隻是沉默不語,亦或是微微一笑。母親年輕時也曾是豐腴豔麗的,隻是這些年在習家隱忍存活,把那些傲氣和銳氣都消磨殆盡了。

他們的不滿意,她這些年一點一點地都消化了,無論說得多刻薄,她都能淡然處之,可此時,她心裏卻隱隱生出些疼痛來,且疼得手足無措。他的不滿意,她要如何淡然處之呢?

翟兆軒還在繼續對她冷嘲熱諷。

“你最好別以為有爺爺給你撐腰,你嫁給我就是名副其實的翟太太,如果不是因為你之前那麼有心機的接近我爺爺,讓他鐵了心逼著我非得把你娶進門,我翟兆軒的人生根本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有……”她忍著心裏的疼痛感,想要為自己辯解,“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爺爺,他當時神誌不清,我是因為看他可憐才送他去醫院的,我怎麼可能知道他會遇到車禍,又怎麼可能那麼湊巧就出現在他身邊……”

他冷冷地打斷了她,“從我八歲起,就有各種各樣的女孩絞盡腦汁想辦法接近我。當然,討好我爺爺無疑是非常有用的招數。就算你是在他遭遇車禍的時候遇上了他,就算真的那麼巧我爺爺偏偏不記得所有的事情,可翟氏在台北無人不知,我爺爺甚至還當選過立委,你以前沒見過他本人,在電視上偶爾也會見過幾次,怎麼可能不認得他?就算一時慌張不認得,你照顧他好幾個月,難道都沒有一絲一毫地發覺他看起來眼熟,他不是街上那些無人看顧的流浪老人?現在信誓旦旦地說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我爺爺,你以為這樣的謊話我會相信嗎?”

她很想對他解釋,她見到的翟啟泰渾身是血,衣衫襤褸,若不是熟識他的人,根本不會把他和電視裏的“翟氏”前總裁聯係在一起。而且他難道忘了他的爺爺早在十多年前將公司交給他之後就深居淺出,若要追溯到十幾年前他上電視的情形,她當年才不過七八歲,又怎麼會關注他是不是立委或是不是什麼翟氏總裁?

她忍不住委屈地看了翟兆軒一眼。若要追溯到她七八歲時,那時候她連他都還沒遇到好不好?翟氏對她而言,根本毫無意義,就連“翟兆軒”這三個字也隻是個聽過就會忘掉的名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