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不曉得自己在尋找什麼,但我也絕對沒想到自己會發現的。

我揣想著那個凶手當天的行動,想得出神了,因而花了一分鍾,才注意到小徑兩旁的那些小祭壇。對於千萬名無法領回摯愛死者遺體的親友們,世貿中心原址似乎代替了墓地。在攻擊發生以後的數個星期,他們天天來到這裏,沉默站著思考、緬懷、試圖理解。但過了幾個月後,他們就隻會在周年紀念日和生日、感恩節和其他節日來訪,很自然地,他們會留下鮮花、卡片和小紀念物。這些祭壇現在就沿著圍籬和小徑兩旁散布著。

幾乎就在我旁邊,有幾個柔軟的玩具,是三個年幼小孩留給他們亡父的。一張小孩的合照釘在圍籬的鐵絲網上,我停下來看—最年長的小孩想必是七歲左右。在照片中,他們放開了幾顆氣球,於是,根據他們手寫的卡片上所說的,他們的父親就可以在天國收到這些氣球。

我繼續往前走,看到了幾個祭壇,是年老的雙親為亡故的子女設立的。我閱讀著心碎男人們的詩句,看著怒不可遏的女人們所製作的照片拚貼。

但是很奇怪,身處於這麼多憂傷中,我並不覺得沮喪。或許我錯了,但我覺得在這片憂傷中,似乎還散發著人類精神的勝利。我看著四周這一切,都是破碎的家庭要堅持撐下去的承諾,我閱讀著有些人冒著性命危險去救未知陌生人的事跡,我看到了好多殉職消防員的照片,多到我都數不清了。

在眾多的自製紀念物間,我突然停住,低下頭。我不是在祈禱—因為我沒有宗教信仰—也不是被這麼多人的死亡弄得格外震驚。我去過奧斯威辛和納茨維勒-斯特魯托夫,也去過凡爾登戰役的藏骨所,大規模的死亡早就無法讓我吃驚了。但這麼多真誠的勇氣令我感到謙卑—大概是因為我很懷疑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勇氣。

我還年幼的時候,就經曆過疼痛和苦難—小時候,我媽在家中被殺害時,我就在屋裏麵。別誤會,我並不特別害怕死亡,我隻要求自己死的時候,能夠迅速而利落。我一直很害怕會像我母親那樣被傷害,很害怕無法停止疼痛—那是人生盡頭等著我的秘密恐懼。

我看著周圍這些追念平凡人勇氣的祭壇,再度想起自己並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於是我轉身打算回家。此時我看到了—一塊掛在鐵絲網上的白色板子,半藏在小徑的轉彎處,很容易忽略掉,但碰巧東升的太陽照在上頭發出閃光。那塊板子底下擺的花束比一般的多,於是我被吸引過去。

板子上小心翼翼地寫著八個人的名字,有男有女,同時還附上照片。上頭的標題說,他們是從倒塌中的北樓裏,被一名紐約警察救出來的。其中一名獲救女人的十來歲的女兒建立了這個祭壇,向這位男子的勇氣致意。那個少女列出了那個警察所救出的人,其中包括:一位穿著套裝的女律師,一名家庭圓滿、事業得意的債券交易員,一個坐輪椅的男子……

盡管我不曉得自己在尋找什麼,但我也絕對沒想到自己會發現的。

我揣想著那個凶手當天的行動,想得出神了,因而花了一分鍾,才注意到小徑兩旁的那些小祭壇。對於千萬名無法領回摯愛死者遺體的親友們,世貿中心原址似乎代替了墓地。在攻擊發生以後的數個星期,他們天天來到這裏,沉默站著思考、緬懷、試圖理解。但過了幾個月後,他們就隻會在周年紀念日和生日、感恩節和其他節日來訪,很自然地,他們會留下鮮花、卡片和小紀念物。這些祭壇現在就沿著圍籬和小徑兩旁散布著。

幾乎就在我旁邊,有幾個柔軟的玩具,是三個年幼小孩留給他們亡父的。一張小孩的合照釘在圍籬的鐵絲網上,我停下來看—最年長的小孩想必是七歲左右。在照片中,他們放開了幾顆氣球,於是,根據他們手寫的卡片上所說的,他們的父親就可以在天國收到這些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