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離得遠,自然沒有感受到死氣之類,如今靠的近了,便感受到了美杜莎滿身的怨氣,通曉世事的他一時倒也沒想起美杜莎的事情。畢竟如今的美杜莎和以前的美杜莎相差太遠了。他難耐移動了自己的位置:“你怎麼滿身的怨氣?”

美杜莎沒興趣將自己的事情昭告天下,也不想和阿波羅兩人相處兩別扭。他無法長時間忍受這討厭的火焰和光明,而阿波羅也無法忍受他身上的怨氣。他輕抬眼瞼,看準了一個城,就直衝而下,徒留下淡淡一句:“別多管閑事。”

咬牙切齒,阿波羅把自己的牙齒咬得吱嘎作響,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恐怕他的肺已經被氣炸了。這分明就是把他的太陽車當成了便車!四匹馬好像感受到了危險的撤離,撒開腿更歡樂奔跑起來,阿波羅趕忙繼續牽扯控製這馬車。太陽車真是比月亮車活躍太多。

被阿波羅在內心狠狠記上一筆的美杜莎,從車上一躍而下,感覺甚是舒爽。本來的他可沒有翅膀,也沒有什麼*去找深淵的坐騎,以至於活了那麼久,美杜莎幾乎沒有機會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在空中翱翔。

在風中愉快打歡的美杜莎確認了自己的目的地,當然他在城外的小山坡上就著陸了。

“你是?”美杜莎剛落地,一話語聲就從不知名出傳來,裏麵仿若帶著“嘶嘶”的吞吐聲。

美杜莎收起了自己那雙翅膀,四下掃了一遍,才發現小山坡的樹叢中,有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美杜莎一看到那人從樹叢中滑出,就笑了。因為麵前的人很醜,人身蛇尾,絲毫沒有一點美感。但是卻一下子讓美杜莎感到,好像回到了深淵,見到了深淵裏麵的那些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美杜莎成為了一隻妖怪,而妖怪與妖怪之間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默契感,他很喜歡麵前的半人半蛇的生物,好似有融於血液的親近感。他麵對著光臉部就已經猙獰的無法直視的妖怪,語氣竟然比對阿波羅好了不少:“美杜莎,我是美杜莎。”

麵前本來試圖靠近的妖怪忽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他的臉上不僅猙獰,而且幾乎扭曲了起來,一般人看到一定早就嚇得四下逃竄,而美杜莎卻笑得更開心了,因為麵前的人顯然認識他的名字,而不認識如今的他這個人:“你認識我。”

妖怪好像整隻妖都不太好,甚至往後退了兩步,眼中更是露出凶光:“我確實認識美杜莎,但那並不是你。美杜莎是個女人,滿頭蛇發,你和她一點都不相像。”

美杜莎連眼睛都笑彎了起來:“哦?那你是誰?你身上的味道,我有些熟悉。”

猶豫了一下,妖怪死死盯著美杜莎,以與它外表極其不相符的口吻,謹慎回答:“埃裏克特翁尼亞斯。”

……那是誰?聽到名字照樣全無印象的美杜莎內心無語了。自己身上的怨氣也無半點反應,這人莫不成與自己全然無關,卻又聽說過自己的名字?

妖怪見美杜莎全無反應,好似放鬆了不少,呼出了一口氣:“我體內有戈耳工的血液。我認識的那隻美杜莎便是戈耳工。”

“我就是戈耳工。”美杜莎恍然大悟,原來這妖怪竟然有戈耳工的血液麼,“你的血液是哪裏來的?等等……你別跑那麼快!”

妖怪剛聽到美杜莎說完前一句,迅速就拉開了一大段距離,隨時準備衝走。他那恐怖的臉上竟然帶著點無辜的驚慌神色:“不,不,你別過來!我的血液是別人送的!”

美杜莎覺得自己心好累,難道外麵的世界都如此奇怪麼?攪合得他今天的心情已經起伏了那麼多次。他飛快靠近妖怪的身側,一拳打在了妖怪的頭上:“給我冷靜點!”

妖怪見了美杜莎如此快的速度,自覺逃不走了,委屈地將尾巴蜷了起來,可憐巴巴看向美杜莎。

天知道麵部表情如此豐富的妖怪,此刻臉上除了慘不忍睹,還是慘不忍睹。美杜莎內心有些自暴自棄般呻丨吟了一聲。

Chapter 05

小愛神厄洛斯在光著身子趴在河邊的草叢上,把玩著自己手上的弓箭,背上泛著金光的翅膀有一下沒一下拍打著。兩桶精致卻又截然不同的小箭筒被放在了身邊,一筒裏隻有一支金箭,另一筒裏隻有一支鉛箭。

厄洛斯撓了撓自己金色打圈的短發,忽然把弓箭往旁邊箭筒那一扔,然後在草地上打起滾來。嬰兒肥的臉蛋加上白嫩滾圓的軀體如小肉球一般。小肉球厄洛斯滾到一半就又趴著不想動彈了。

調皮習慣了的厄洛斯現在很憂傷。遙想當初自己還是美少年的身軀,怎麼一覺醒來,自己就成了一個三頭身的小嬰兒。一想到這裏,厄洛斯的頭發都萎焉了,無力耷拉下垂著。

自詡為美少年的厄洛斯並沒有誇大。神祇都貌美,但哪怕是他現在的母親阿芙洛狄忒女神也比不上他曾經的一絲一毫。他誕生的那一天,父神曾讚歎他會是永生神中最美的。事實也是如此,他男女莫辯的外貌能讓所有見到他的神都會喪失最基本的才智。

但是,他現在就是一個連衣服都不用穿的光腚小破孩!厄洛斯無力揮動自己的翅膀,內心各種竭嘶底裏的呐喊。可惜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