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多了一抹笑意。但很快她的笑意便消散了,她也飛快朝著冥王神殿的方向前行。沒有任何神祇可以冒犯冥界的權威,哪怕是新任的神王也不可以,這是她身為冥後的底線。
美杜莎抱著厄洛斯重新站在塔耳塔洛斯神殿門口。他換了一個姿勢,用單手抱住了厄洛斯,將厄洛斯的上身靠在了自己身上。
用手慢慢摸上了大門,門上的浮雕一如他離開時的樣子,精致深邃帶著厚重的死氣。美杜莎緩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扇門沒有發出聲音,卻漸漸向後移動起來。
深淵沒有什麼光亮,而塔耳塔洛斯的神殿更加幽暗。但再幽暗的地方,美杜莎都能夠看清楚神殿內每一塊地方、每一寸構造。其實也並不必要看,美杜莎閉上眼睛也能在神殿內做任何一個動作,他在這裏生活了太久太久。
美杜莎飛到了自己的專座上,將厄洛斯輕輕放下。他站在神殿最重要的地方,環顧著他離去又複返的神殿。
專座還是在神殿大廳的最前方,對應著大門,對應著中間凹陷的場地。無聊的時候,他會用死氣幻化出無數舞蹈著的幻影,那些幻影就會在場地中央肆無忌憚地跳舞、狂歡。
而他隻是坐在自己的專座上,百無聊賴看著,最後揮一揮手,又將那些幻影打散。
有時候哈迪斯會來看他,甚至問他一些深奧的問題。哈迪斯很認真,有時候問出的問題竟然會涉及到法則。或許是因為外物影響少,他與法則越來越接近,而哈迪斯離上一輩神祇的能力也越來越接近。
除了哈迪斯,很少還會有神祇來塔耳塔洛斯的神殿看他。幾乎所有的神祇都恐懼著這裏,恐懼著隻有罪惡才會被關押,甚至看不到希望的塔耳塔洛斯。
神殿內的柱子還是帶著不知名的符文豎立在兩旁,繁雜的符文雖然沒有名字,但美杜莎卻知道,這些符文與神殿內部的符文相交彙,而構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法則約束,這個約束的對象,便是他自己。
他從沒有記憶而渴望自由,再到了解真相,重新甘願回到塔耳塔洛斯的神殿,哪怕記憶沒有恢複,他卻還是樂在其中。
何為真正的自由?不是身體沒有拘束,而是自己的內心不再受到任何的約束。
美杜莎轉過身看向自己專座上睡得萬分沉的厄洛斯,忽然有些想恢複當年的記憶。足夠完整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才是深淵之主,名為塔耳塔洛斯的他。
他是美杜莎,他更是塔耳塔洛斯,是深淵,是這無窮盡的幽暗。
神殿內的符文慢慢開始發亮,但整個神殿吞噬了的塔耳塔洛斯的神格,卻再也形不成了。
神殿內的力量開始跳躍如森林的麋鹿般活潑,但很快就不僅僅是活潑了,它們慢慢狂暴起來,在神殿中凹陷的場地中彙聚起來。
遠離深淵的另外幾個原始神都感應到了那股力量,忍不住想要朝深淵去,但最終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腳步。那股力量隻可能來自一個神祇——卡俄斯。而他們的父神如今要找的,不是他們。
美杜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看著中間站立著的父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少以人型的樣子出現的卡俄斯好像有些不習慣自己的身子,略有些混亂調整著自己的姿態。美杜莎沒有開口,他竟一時間也沒有開口,隻是苦惱如何該將自己的左腳準確邁出,而不帶動整個身子失重摔倒。
沒有見過父神的厄洛斯,被神殿內的力量震醒,迷茫揉了揉眼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狀況。大腦意識並沒有跟上的厄洛斯,盯了神殿中央的卡俄斯好久,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睡夢中去。
卡俄斯最終還是放棄與自己的身軀做鬥爭,有些佩服看向了神殿寶座邊上的美杜莎:“塔耳塔洛斯,你竟然能如此快習慣你的新身體,真是太了不起了。”
厄洛斯眼睛刷得睜大,從美杜莎的座位上跳起,因吃驚而徹底醒酒的他顫唞著指著卡俄斯:“父神?!”
如果說卡俄斯朝著厄洛斯笑了笑:“厄洛斯。”但很明顯,再怎麼想維護自己父神形象的卡俄斯,在沒有習慣自己身軀的時候,隻會帥不過片刻。卡俄斯隻是想要抬起自己的手捋一捋自己的長發,卻一不小心牽動了全身,朝著神殿地麵摔去。
美杜莎剛想要上前扶一下,向地麵摔去的卡俄斯就消散了,然後瞬間出現在了美杜莎和厄洛斯的身邊。
卡俄斯保持著先前的笑容,恍然剛才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塔耳塔洛斯,沒有神格的日子還習慣麼?”
美杜莎沉默了良久,開口:“還可以。神格讓眾神很大程度上被約束在了別的生物手中,越是後麵幾代神祇,這個現象越是明顯。”
卡俄斯似乎也明白這個現象:“或許就因為你是原始的幾個神祇,才能那麼快習慣。是不是覺得自己更貼近法則了一些?”
本來並沒有注意的美杜莎,此刻才驚覺,他離法則越來越近,或者說他離父神越來越近了。他眼內滿是震驚看向了卡俄斯:“父神也沒有神格?”
卡俄斯點了點頭:“我本就是第一個神祇,誰會來賜予我神格,誰又能通過神格給我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