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愛情,有點酸(2 / 2)

“阿寬,我愛你。”她叫出一個男人的名字,我的心頭一陣酸,從頭到腳感覺冰冷,用力地吻住了她。我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她,但是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忽視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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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這天是農曆的中秋節,對中國人來說,這應該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洪玉特意不做生意,我問她是不是要回家過節,她笑,告訴我很久前她就沒有家了。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往高腳杯裏倒著紅酒,已是秋天,可是她卻依然穿得清涼,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修長脖子上掛著的那個紅色的玉兔。

“十六歲那年,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她搖晃著杯中的酒,斜睨我一眼,又笑道,“你那雙眼像極了他。隻是他比你更狂野些,就好像一團火,既會燃燒自己,也會毀滅別人。”

我想,她一定是被他毀滅的,否則以她這樣美麗而又充滿柔情的女子該有多少人趨之若鶩。

“女人悲哀大概就是從相信愛情開始的,是不是?”她轉眼看著玻璃窗外,一群少男少女牽手而過,看上去那麼甜蜜而單純,我沒有回答她,隻是坐在她對麵當一個好聽眾,從她的故事裏,我知道她曾經愛過一個叫阿寬的男人,那段愛情如煙花般燦爛,卻也如煙花般短暫,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嚐愛情的滋味,就已經失去了愛的味覺。她二十歲那年,阿寬和同學說出去自助旅行去虎跳峽,他承諾等他回來就讓她做他三月的新娘,可惜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才從他同學口中知道,經過虎跳峽時,他執意要走哈巴雪山,本以為他隻是遲回半月而已,沒想到竟是一去不返。

二十五歲以後她的家人就為她的終身大事而煩惱,總是要她去相親或給她安排“偶遇”,雖然懂得家人的用心良苦,可是她卻無力承受,最後隻有選擇離開,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等待她的男人。

洪玉喝幹了紅酒,朝我笑笑,問我想不想知道珍珠奶茶的秘密,我點點頭,她帶我來到製作間,拿出一隻小鍋在牛奶裏加了一些酸奶,打燃爐子,她開始攪動奶汁,奶汁熱起來了,洪玉一邊攪動著小鍋裏的奶汁一邊往鍋裏放著珍珠果,一顆顆珍珠果在奶汁裏慢慢變黑變亮飽滿起來,此時濃鬱的奶香溢滿了整個房間,黑色的珍珠果在白色的牛奶裏顯得異樣晶瑩光亮:“做珍珠奶茶最重要的是煮珍珠果,隻要珍珠果煮好了,那麼你的珍珠奶茶也就成功了一半。”

“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給你了,不是說要去虎跳峽嗎?”她給我一個信封,我捏了一下,知道裏麵絕對不止我一個月的薪水,“年底我也許會把店子盤出去。也許你回來的時候,看不到這家店了。”

一陣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我告訴自己,背包族就是這樣,習慣離別才能更好地走完屬於自己的路。

10月12號,避開黃金周後的那個星期二,我開始了新的征途,本來打算和洪玉告別,可是她似乎很忙,根本沒空搭理我。假如她要求我留下,我想我一定不會離開,起碼,那天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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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計劃,我來到了虎跳峽,那裏旖旎的風光和美麗的核桃園讓我流連忘返,出峽後有兩個選擇:一是渡過金沙江,到大具乘車回麗江;二是繼續徒步探險,翻越哈巴雪山至白水台,到中甸旅遊。我選擇了後者,在山白客棧我結識了一個叫夏風的男人,他告訴我,哈巴雪山天氣變化無常,地質構造複雜,坡險石怪,還有偽冰川及沼澤帶,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才可前往。說著還拿出一張照片:“你看,這個兄弟是我十年前來虎跳峽認識的,多年輕嗬,就是因為準備不充分,一個月後在哈巴雪山中發現了他的屍體。”我仔細盯著照片,這是一對很恩愛的情侶,女的正是洪玉。

最終,我沒有去哈巴雪山,也許因為害怕死亡。回到家,我選擇了過正常人的生活,找了份工作,每月拿著薪水,過著既繁瑣又充實的生活。看著雪花的飄落,我看著新聞聯播後的天氣預報這天長沙,有小雪。

大年初六,是情人節,看到滿大街的人都成雙成對,心裏仿佛失落了什麼,來到洪玉的小店,看到的是緊閉的大門,我推開門,這裏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往日的熱鬧和今天的冷清形成強烈的對比,洪玉看見我淡淡的微笑,給我調製了杯藍莓珍珠奶茶,我嚐了一口,味道還是那樣又酸又甜。

我把從夏風那討來的照片放在她麵前的玻璃櫃台上,不敢看她的臉,低頭吸著奶茶,良久我抬頭看她時,她在爐前煮著珍珠果,透過側麵的玻璃,清楚地看到,她的淚一滴滴全落進珍珠果裏,一瞬間,我明白了那點酸就是愛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