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之後,邢涼月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薛啟明是要告訴她的身世嗎,她突然間懂了,這根本不是什麼相認,而是一種變相的威脅,他是想說,如果她不幫著他拉沈莫凡的讚助,就要將這些公諸於世嗎?邢涼月眼角閃過一絲冷意,這種人會是她父親?打死她也不信!
“月月,我聽說你不舒服,怎麼——”
邢母推門而入,就瞧見邢涼月手上熟悉的項鏈,整個人都僵住了,然後臉色變得煞白,邢涼月心裏一驚,趕緊將項鏈收起來,起身走過去,低聲道,
“媽,你怎麼來了?”
邢母似乎還沉浸在在剛剛的震驚中,臉上的血色沒有緩和過來,聽到邢涼月的聲音,身子顫了顫,低聲道,
“那個,那條項鏈誰給你的?”
※※※
邢涼月手指頓了頓,然後微微握緊,低聲道,
“薛總送的。”
邢母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不過,這一次她沒有逃避,而是有些顫抖道,
“給我,給我看看。”
邢涼月微微蹙了蹙眉,她母親不應該很避諱這件事嗎,為什麼又···
她沉默著,走過去將那個盒子拿過來,邢母顫抖著接過來,然後緩緩打開,然後撫摸著已經有些掉色的鏈子,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的心形掛墜,看到裏麵的相片之後,整個人頓時懵了。
邢涼月小心翼翼的看著邢母的神色,一時間拿捏不定邢母的情緒,如果真的如薛欣然所說,她母親不該是這種反應才對啊,她正在琢磨著,邢母眼眶一紅,淚就那樣滾落了下來,邢涼月頓時有點兒慌了,一邊拉著邢母,一邊低聲道,
“媽,你,你別哭啊,怎麼了啊?”
邢母抹著眼淚,低泣道,
“這,這是我姐姐。”
“什麼?”
這句話,讓邢涼月驚訝不已,她母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保養的極佳,除了眼角的細紋,跟愈發成熟溫婉的性格,根本與照片上的人無異,就算是說謊話,也···太滑稽了吧,更何況,在她印象裏,邢母從來不說謊。
她一時間慎重起來。
“媽,你,你是不是認識薛啟明?”
邢母動作一僵,許久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道,
“這項鏈,你真的是從他那裏拿的?”
“是,”
邢涼月決定坦誠,
“他說是他的一位故友,我以為,他說的是你。”
邢涼月看著照片上,笑得溫柔的女子,再一次問道,
“媽,這真的不是你嗎?”
邢母搖頭,
“不是。”
邢母指著照片上,女人的嘴角,低聲道,
“她這裏,有一顆痣,我沒有。”
邢涼月仔細一看,看真是,在仔細看,其實她的笑跟邢母總是差了點東西,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柔,但是眼神中總有些怯弱,而她母親不會,她笑起來,很慈祥,讓人看著舒服,而且很有大家閨秀的範兒,人的眼神能說明很多東西,這女人的確不是她母親,但是世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媽,你叫她姐姐?”
她母親什麼時候有個孿生姐姐,她怎麼不知道。
邢母一聽,眼淚又來了。
“你跟我來。”
邢母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去,邢涼月趕緊跟了上去。
她父母的臥室,她很少進,她母親進去之後,從衣櫃裏拿出一本相冊,然後拉著邢涼月過去,緩緩的打開。
裏麵的照片都是她母親年輕時候的,也有童年的,邢涼月看著看著,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那張全家福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兒,一個是她母親,另一個是···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邢母紅著眼眶,低聲道,
“我跟她是雙生,六十年代那會兒趕上了文、革,你外公當時是因為出身問題,被人上報批鬥,當時事情鬧得很大,有人提前給透漏了消息,你外公怕連累我們,就讓你舅舅帶著我們還有你外婆到K市親戚家避避難,我們就是在那裏走失的。”
邢母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當時正是荒年,吃的什麼都緊缺,等家人發現再去找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雖然一直沒放棄尋找,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樣的災年,怕是活不成了。”
“你外婆天天在門外盼呀盼,臨去世的時候都還是念叨著那個找不回的孩子,那一年我才四歲,她跟我一般大,如何記得起回家的路···”
邢母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
邢涼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心中對那個女人身份的猜想呼之欲出,她穩住聲音道,
“媽,你既然認識薛啟明,怎麼會沒見過她?”
邢母一愣,然後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猛地站起身,喃喃道,
“薛啟明,他一定認得我姐姐,我去找他。”
說著就要走,邢涼月已經攔不住了,邢母拉開門就往樓下跑去,邢涼月放下手中的相冊,趕緊追了上去,剛下樓。就瞧見被邢老抱在懷裏的邢母,她動作一頓,這才緩緩地走了下去。
“正天,別攔我,我姐姐,她還活著,我要去見她。”
邢正天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裏,不停地安撫著她的後背,臉上卻沒有一絲驚訝,許久之後,才低聲在邢母耳邊歎息一聲。
“凝雪,聽我說,她不在了。”
邢母整個人一僵,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不可置信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