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刺眼的燈。再靠近一點兒。山丘目前在我們的後方,此地卻光禿禿的一無屏障,如果遭威脅想逃回去躲起來,可有得跑了。但是,沒有東西移動,隻有獸群之心和他抱著的東西,聞起來像放了很久的血。他像撕咬一塊肉般搖晃它,然後就摩攃它,仿佛母狗從小狗身上咬掉跳蚤般移動他的雙手。我們知道這味道,於是愈來愈靠近,靠近到隻剩一個跳躍的距離。
你想要什麼?我們問他。
回來。
我們這不就過來了。
回來這裏,改變者。他很堅持。回到這裏麵來。他舉起一隻手臂然後握起一隻手,讓我們看垂在那人脖子上的頭,然後把頭轉過來讓我們看他的臉,但我們並不知道他是誰。
回到那個裏麵去?
這個。這是你的,改變者。
他聞起來好臭。這是一塊腐肉,我們可不要,池塘邊的肉都比那個好。
過來這裏,靠近一點。
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我們不會再接近。他看著我們,並且用他的雙眼吸引住我們,帶著那個東西朝我們步步趨近,它就倒在他的手臂中。
沒事,沒事。這是你的,改變者。再靠近一點兒。
我們怒視著他,他卻沒有別過頭去。我們從尾巴到肚子都在抖縮,也想要離開,但是他的態度實在很強硬,隻見他舉起那個東西的手放在我們的頭上,還抓住我們的頸背讓我們靜止下來。
回來,你一定要回來。他這麼堅持。
我們抖縮著趴下,爪子都伸進雪地裏了,然後拱起背嚐試逃開並且使勁向後退一步,他卻仍抓住我們的頸背,於是我們就集中力量掉頭逃開。
讓他走,夜眼,他不是你的。他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眼神狠狠地瞪著我們。
他也不是你的。夜眼說道。
那麼,我是誰的?
片刻搖晃。兩個世界相互製衡,是兩個現實,也是兩個禸體。稍後,一匹狼掉頭跑開,縮起尾巴穿越雪地獨自逃走,遠離這過多的陌生。它在一座山丘頂上停下來揚起鼻子仰天長嘯,為了這一切的不公平而嗥叫。
我對自己的那個冰凍的墳墓已毫無記憶,隻覺得做了一場夢。我全身悲慘地冰冷又僵硬,像白蘭地燒焦的怪味,不光在嘴裏,而且全身都是。博瑞屈和切德沒離開我,也不在乎他們讓我有多痛,隻是不斷摩攃我的手腳,也不管那些舊傷和手臂上的結痂。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博瑞屈都會抓住我,把我當成一塊破布般搖晃我。"留在我身邊,斐茲。"他一直說著。"留在我身邊,留在我身邊。來吧,小子,你還沒死,你還沒死。"接著,他忽然緊緊抱住我,臉上的胡子掠過我的臉龐,一滴滴熱淚落在我的臉上,然後就坐在雪地上,在我的墳墓邊緣前後搖晃我。"你還沒死,孩子,你還沒死。"
這是博瑞屈聽說過的事情,是他的祖母告訴他的故事。一個關於擁有原智的人脫離軀體後,大約一天左右就回到他的身體裏的故事。然後,博瑞屈將這故事告訴切德,好讓切德調製令我瀕死的毒藥。他們說我沒死,我的身體隻不過降低溫度顯現出死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