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蒼蒼的興安盟,原始森林遍布,麻駝山附近的林海雪原上,一個身穿貂裘、頭戴皮的男人,正策馬揚鞭在索道棧板飛馳。
他挎著砍刀和獵槍,腳下蹬著鹿皮馬靴,嘴裏吐著白霧,吼聲嘹亮:
“駕!”
“駕!”
“籲!!!”
這男人拉緊韁繩,汗血寶馬前蹄騰空,傲然嘶鳴。
在索橋盡頭,是個圍起高高石牆的城樓,這城樓像堡壘般鑲嵌進山口,可謂易守難攻,極難突圍。
城樓上帶著氈帽的寨民,拿起獵槍對準馬上的人:
“寨子外麵的夥計,你來俺們麻陀寨嘎哈啊?”
“天王蓋地虎。”(你膽子不小啊,敢來騷擾我們寨子。)
宋白龍:“寶塔鎮河妖。”(不敢不敢,我要是敢惹你們,我就掉進河裏淹死)
麻陀寨寨民:“扯的什麼大旗,哪裏的秧子,那裏的蔓兒?”
這是北省土匪的黑話,意思是你是哪個山頭的,堂口叫什麼,姓甚名誰。
宋白龍可是興安盟黑龍嶺響當當的綹子,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問話,他雙手抱拳:“土裏鑽了黑泥鰍,灶台塌了棉花堂,白給蔓(姓宋)。”
寨樓上的寨民嘿嘿一樂:
“原來是黑龍寨白龍堂的宋大當家啊,我這就通知大當家的,你先擔待著。”
不過一時片刻,麻陀寨的大門被打開,宋白龍騎著馬跑進山寨,被土匪們迎著走進聚義廳。
“艾瑪呀,賢弟,你可算回來了?”
馬三邦從虎皮椅走過去,抱住宋白龍的寬厚的膀子。
“大哥,一別多年,你還是沒老一丁點啊。”
宋白龍抬頭看向馬三邦,眼圈略微泛紅。
“俺可都聽說了,你現在是黑龍嶺白龍堂大當家的,這麼好的事情,咋這時候才想起來告訴弟兄們。”
馬三邦想起宋白龍走的時候,還是個白麵小生,回來時已經胡子拉碴,看著就是個鐵骨錚錚的匪頭子。
“說來話長,咱倆在酒桌上好好聊聊。”
“行,好好侃大山。”
二弟歸來,他還是黑龍嶺的大當家,怎麼說也得好酒好菜招待著。
當天晚上,聚義廳長桌子擺起酒席,馬宋哥倆前後就坐,周圍的弟兄和家眷分坐長桌兩旁,暖爐一燒,喝著碗酒吃著肉,別提多爽快了。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出去?”
酒過三巡,宋白龍喝得麵色紅潤,酒氣熏天,借著酒勁兒終於想起自己今天來的任務。
“怎麼,賢弟,有啥話不能一次說痛快?”
馬三邦有點不理解,他的寨子雖然不是匪寨,可是麻陀山的名號也是響當當的,無人敢惹更不敢來挑釁。
整個寨子都建在麻陀山凹處,盤踞此地,可謂易守難攻,再加上囤積的糧食,就是在寨子裏生兒育女都沒問題,他根本沒想過要出去,不知道二弟宋白龍是什麼意思!
“大哥,你難道真想守著你這個麻陀寨,在這山旮遝裏一輩子啊,以前行,現在可不行了!”
宋白龍的酒醉之言,可把馬三邦的好奇心給釣出來了,他最不喜歡別人賣關子,一下把夥計遞到嘴邊的酒碗甩到地上。
嘩啦!
酒碗碎裂在地,瓷器脆裂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側目看著他倆。
馬三邦神色不耐煩:“你這話,俺可就不愛聽了,怎麼就不行了呐,難道世道還能讓俺活不下去不成,有啥話可以說清楚。”
宋白龍歎了口氣,走到大哥麵前,給他倒了一杯酒:
“大哥啊,現在不是晚清的紙老虎綠營兵,也不是民國的歪瓜裂棗兵,你知道前段時間東瀛人已經占了北方諸省,他們的武器那可都是最新式,咱們這樣的土山寨還能撐多久!”
馬三邦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出口說道:
“你是說東洲國,我聽寨子裏出去采買的賬房先生說了,現在世道又變了,占地就占地,你還建了東洲國,也不知道心裏憋著啥壞。”
“別管咋說,這東瀛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以前跟老毛子做過生意,連他們都知道鏡子不擦不亮,東瀛人不打不行。”
“他們此番事情,怕是早有侵吞這萬裏山壤子的打算了。”
宋白龍接著馬三邦的話頭繼續說下去:“是啊,東瀛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聽說他們已經開始著手收拾各大嶺子堂口的匪寨了。”
“什麼個意思?怎麼個收拾法?”
宋白龍等馬三邦說完,繼續解釋:
“這我可得跟你好好說道,東瀛人對匪寨隻有一個政策,反對他們的,燒光殺光搶光,支持他們的,給錢給糧給槍,絕對不會叫你們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