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邦,你出來一下?”
馬三邦正在幫他倆娃洗尿布,聽見老宗頭在院牆外頭叫他,把尿布晾在院子裏開門走出去:“老宗頭,有啥話不能進去說啊?”
“我看那洋女子約約……”
“約瑟芬!”
老宗頭猛地點了點頭:“對,就是約瑟芬,我看她也在你婆娘屋裏,有些話不方便對著她說,咱爺倆去我家,我好好給你說道說道。”
“那行!”
馬三邦跟著老宗頭蹚著雪走到老宗頭家,熱坑頭一坐,酒肉菜齊聚,老嬸子在灶台烙著大餅,爺倆喝的不亦樂乎,臉紅心熱的情義,就是在家長裏短裏走動出來的。
老宗頭喝了一盅酒,嘴裏嘟囔道:
“三邦,雖說這洋女子把你家婆姨和兩個孩子給救了,但是老叔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老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你可別嫌叔說的話難聽哎。”
馬三邦擺擺手:“老宗叔,俺馬三邦是那樣的人嗎?”
“那行,那叔可就說了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你報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也得留個心眼子。”
“你可別忘了,一群得國的探險家,怎麼就對雪域那麼好奇。”
馬三邦喝得麵紅耳赤:“老宗頭,你是不是發現了啥情況。”
老總頭趴在窗戶邊看向院子,確定沒有人了才神叨叨說道:
“前幾天,我打村頭路過,看見這些洋人在跟村裏人聊天,那洋女人的意思是給他們照張相,還給捏個泥人啥的?”
“捏泥人作甚?”
“我也不知道,他們用他們的一套家夥事兒把村裏的壯年男女都量了一遍,按照他們的五官給捏了個白泥人,有鼻子有眼的,像滴很。”
“他們還喜歡問一些關於鬼啊神啊的故事,在他們自己的紙不知道再寫啥。”
“我在想,你雖說答應給他們做翻譯,怎麼說也得留個心眼子,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老宗頭這些話,他的那些弟兄們早就跟他提過好幾嘴,這探險隊本來就是來考察風俗人情,問這些也很正常,畢竟他們也沒像東瀛人那樣燒殺搶掠,人家彬彬有禮的,問你幾句話還給個糖果啥的。
他擺擺手,一臉不以為然:
“這我早就知道了,我看著他們也不像是壞人,多半真是來考察的。”
“再說了,我當了那麼多年麻陀寨大當家,這點子心眼還是有的,我讓老三和大孬跟我一起去。”
老宗頭磕了一下煙鬥,笑著點點頭:“那行,老叔的話,你心裏有數就行,別往外漏。”
“你出去的時候,院子裏綁了個老母雞,還有一筐雞蛋,是你嬸子給留的,你家那口子剛從月子出來,得好好補補。”
“要這些幹啥啊,我去林子裏打野雞,野兔子也一樣。”
馬三邦看老宗頭見養的雞都是拿來賣錢的,也不大樂意要。
“林子裏的野雞不知道吃的啥,家裏養育的雞幹淨,我們喂的可都是好麥穀,絕對幹淨。”
“你去林子裏摘點野蘑菇,稍微擱點鹽巴就好吃得不得了。”
“行了,行了,別跟老叔客氣了,老叔差點讓那東瀛畜生給崩了,還是你救的老叔。”
馬三邦無奈,隻能走的時候把東西戴上,他從老宗頭家出來後一直都在琢磨這件事,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貴芬出來送洋女子。
貴芬包著頭巾,花棉襖裹在身上,拉著約瑟芬的手,在門口拉家常:
“瑟芬妹子,咱倆名兒裏都有芬,也算有緣分,我看你年紀也不算大,以後你叫我貴芬就行了。”
“別天天馬夫人長,馬夫人短的,聽著別扭,咱莊稼人沒必要那麼文縐縐的!”
“好,貴芬。”
“哎呀,當家的回來了,趕緊進屋兒。”
“馬先生,我們的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約瑟芬撞上迎麵走來的馬三邦,趕緊把隊裏的最新消息通知給他,他琢磨了一路,還是問出自己心裏的想法:“約瑟芬妹子,你們幹的這事兒,不犯法吧?”
約瑟芬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馬先生,我們是探險隊不是盜墓。”
“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考察世界地理風情和當地人文,不會做違法的事情,你放心。”
貴芬走到馬三邦身邊,拍著她肩膀哈哈大笑:“就是,我瑟芬妹子這幾天給我拿了她們那兒的營養品,我吃了身體好多了,比那老母雞湯都管用。”
“這老母雞,就留著下次你來,我給你做老母雞燉蘑菇。”
貴芬高高興興把約瑟芬送出去,兩個人拍拍身上的雪回屋後,他問向自己婆姨:“她給你啥營養品,吃了那麼好。”